三人回到月柳园正屋,柳无忌把柳志远轻轻放在了他的床上候便退至一旁。他悄悄唤来了钱忠义,让他把月柳园中能用的药物统统都拿过来。
陈冰先给柳志远的伤口用盐水清洗了一遍,仔细检视之下,发觉在自己吮吸过脓水之后,淤血并未再次扩散,心中便放心了一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钱忠义把药物都拿了过来,并带来了两碗白粥,言道若是少主醒了,也好吃一点恢复恢复元气。
陈冰跪坐在踏牀上,握紧柳志远的手,脑中却不断闪着毒经中的内容。忽的记起了毒经第四卷西南诸路篇中似有关于解尸毒的法子。她猛然站起身子,对柳无忌说道:「无忌,你说现在这天气,能不能捕捉到蛤蟆和蜈蚣?」
柳无忌虽不懂得医理,可知陈冰如此一问定然是为了解柳志远身上的毒,便如实回道:「方今中秋,万虫仍旧活跃,蛤蟆食虫,如今亦是很多,极易捕获。蜈蚣为百足之虫,这湖边的石缝里便有不少,也能捕到。」
陈冰点头道:「好,我想起一个方子,能解尸毒,但能否解知行所中的尸毒却不一定,但试试总比干看着好。因而便要烦请无忌多寻几名小厮,去捕五只蛤蟆和五十条蜈蚣来。蛤蟆要大只的,背上毒腺要突出的,要肥大的。蜈蚣要红头的,越大越好。」
柳无忌唤来了钱忠义,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仍旧留在了屋里。他内功深厚,若是柳志远突有甚么意外,他还能输入自己的真气,或多或少还能拖些时候,因而他也不便离开。
而在这段时间内,陈冰也没闲着,她翻看着钱忠义拿来的药物,从中寻出了几样自己所须的药材,并让门口候着的小厮拿来一只燃着炭火的小碳炉,一口紫铜锅,一只小药壶和一把小尖刀。
做完了这些,陈冰用帕子擦了擦柳志远额头渗出的汗珠,仍旧跪坐在踏牀上,握住了他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生出的都是希望。
过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钱忠义亲自把蛤蟆和蜈蚣送进了屋内。陈冰谢过了钱忠义,伸手进了竹笼内,抓出一只大蛤蟆,用尖刀仔仔细细将蛤蟆
身上的毒腺剔出在一只瓷碗内,而后把蛤蟆剥了皮,放在另外一只瓷碗中。五只蛤蟆依样,都一一处理完毕,虽是简单,却颇费工夫。
而那些蜈蚣却要好处理的多,陈冰用镊子将蜈蚣一条一条夹出,扔进了滚着开水的紫铜锅内,那蜈蚣在水中也只微一挣扎,便被开水烫死。
待将五十条蜈蚣都烫死在水中后,陈冰又把这些蜈蚣一一夹出。将紫铜锅内的开水舀了一些进了边上的药壶内,把处理好的药材和剥了皮的蛤蟆一并放入药壶中,最后把药壶架在了小碳炉上,亲自摇着扇子,仔细煎着药壶中的药物。
柳无忌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开口多问。陈冰却开口说道:「蛤蟆蜈蚣都是剧毒之物,而蛤蟆所最毒的便是它背上的毒腺了,我将其剔出,便是用来做药引。红头蜈蚣毒性极强,故而这烫蜈蚣的开水便剧毒无比,可用来煎药。据书上所载,拔尸毒须以毒攻毒,方能除尽。否则治标不治本。」
柳无忌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更加疑惑了,心想这陈家小娘子小小年纪,怎的懂得如此之多?
又过了一个时辰,陈冰倒出了一碗汤药,捎带凉却,对柳无忌说道:「无忌,你先扶起知行,掰开他的嘴,我好喂他吃药。」
陈冰把蛤蟆毒腺先喂进了柳志远口中,待他自然吞咽后,用小调羹,一调羹一调羹将汤药喂给了柳志远。喂完了药,柳无忌扶着柳志远重又慢慢躺回了床上。
陈冰依旧跪坐在柳志远的身旁,握住他的手,和方才一样,静静地望着他,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这药能管用,希望知行能快快好起来,希望老天能听见我的话,能好好护佑着知行,知行,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雄鸡也已冲天打鸣。柳志远闭着的双眸微微转动,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转过头,看着身边已经歪头趴在牀边睡着了的陈冰,他心头一暖,想要挪动身子,却觉自己的右手,仍旧被陈冰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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