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计议已定,二人便出了屋子,唤起了已经入睡了的欧阳澈交代了一声,欧阳澈心中惊讶,不知二人为何又要匆匆离去,急急忙的起身,便要劝柳志远,说是夜路难行,有甚么事,待天亮后再去做,若真是十分要紧的,必须现在就去办的,他自己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也愿意同去。柳志远哪里会去理睬他,牵着马径直出了院子,陈冰笑着劝住了欧阳澈,只推说是些小事情,只是离的远,须早些出门。欧阳澈也别无他法,忙套上件衣衫,用陈冰之前给的自生火燃了只灯笼,匆匆送二人来到了村口,并把手中的灯笼给了柳志远。
出了村子,柳志远骑马带着陈冰,二人一路骑向谷场,柳志远唤出了柳无忌,交代了一番,柳无忌躬身应承后,转身回了屋内,对内中人亦是低语了几句后又出了屋子,带上了门,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柳志远载着陈冰,调转马头,左手微拉缰绳,转到了乡村小道之上。
陈冰忙问柳志远道:「知行,你让无忌跟着,怎的就走了,不等等他了吗?」
柳志远微微笑道:「不用等他,他轻功好的很,跟的上!」
陈冰点了点头,心中放心,她背对着柳志远坐其身前,微微抬起头,双眸轻闭。此时已至初夏,迎面吹来的风便带有了一丝丝暖意,裹着田中作物微微的清香,陈冰深深吸了口气,吸着空气中缕缕清甜的气息,精神也为之一振。
「冰儿,你冷吗?」身后柳志远那浑厚轻柔且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陈冰耳内。
陈冰先是摇摇头,却马上又用力的点着头,身子往后微微靠着柳志远,说道:「嗯,是有一点儿冷。」
柳志远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手忽的勾在了陈冰的腰间,把她揽于自己的怀内,使得陈冰整个后背都紧贴于自己的胸膛,低声道:「我身子暖,贴紧着我,那样就不会冷了。」
陈冰点点头,很乖巧的任其揽着自己。柳志远心头一甜,他忍不住放声长啸,以表心中的欢愉之情。
二人上了官道,陈冰两边张望了一番,指明了方向,柳志远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马颇有灵性,一声嘶鸣,借着月色,放开四蹄,撒欢儿奔跑在这官道之上。
骑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陈冰藉着月色,忙拍拍柳志远揽着自己的手臂,一手指着官道旁边显出了的一条通山小道,说道:「就是这里,马车从这里转上官道的。」
柳志远点点头,往右侧一拉缰绳,那马儿会意,顺着拉缰绳的方向,转向了那条通山小道。
上山的小道上不知为何,比陈冰下来时多了许多碎石断木,那马儿在此种小道上便无法奔跑,只得绕着各类障碍物迤逦而行,更有一条断裂的树干横在小道上,将整条小道都堵的严严实实。而柳志远心中甚疑,却也只得下马徒手清理了这条树干。清理完毕后,他重新上马,不过心中担忧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便暗运内力,凝神戒备,不过好在并未出现任何异状。
二人骑着马沿着山道转了一圈,又转向了另一处的小道,不过好在这条道上并未有甚么障碍物,这马儿虽不能像在官道上那般放开四蹄奔跑,却也比纯走要来的快上了许多。
天才蒙蒙亮,二人已近山庄门口。柳志远勒住了缰绳,那马儿停住了脚步。二人下了马,柳无忌不知从何处,忽的现身在柳志远身前,躬身行了礼,柳志远说道:「此处离山庄门庭约莫有五十步,未免被发现,我等不宜乘马。无忌,我和冰儿二人便步行过去,你绕后门,悄悄潜进庄子,记住,莫要打草惊蛇,也无须伤人性命,若被发现,点倒即可。」
柳无忌领命而去,柳志远转身忽的一把抱起陈冰,陈冰没想他竟然会抱起自己,惊的一声低呼,柳志远却轻声说道:「你我不便从正门直接进入,我须抱
着你跃过围墙,才能进去寻出李芸娘和张氏姊妹。」
陈冰自然明白柳志远的举动,也不扭捏,便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柳志远运起轻功,跃起几步,已至围墙边上,他左右打量了一番,未觉围墙后边有和异样,便提气点地,人已轻轻跃过了围墙。
柳志远跃过围墙,一足在墙边轻轻一点,身子向前飘出二丈距离,双足翩翩然落在地上。他担心被庄中人撞见,提气运功,闪过了照壁,过了一道庭门,穿过左首边的回廊,并未见到有人,绕过中庭,穿过右首边的回廊,仍未见人,他索性藏身在中庭边一假山之后,心中却很是奇怪,放下陈冰,对她说道:「奇了,依此时的时辰,火房应已在做着早食,小厮和婢女也已起床,做着各自的事情,可你看看这庄上,没有炊烟不说,小厮和婢女都没见一个,整个庄中安静得很,似是无人一般。」
陈冰想着柳志远方才的话,忽的拉住他的手臂,忙说道:「我夜间对你说过,清欢带我在院中闲逛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我想明白了,那便是安静!」。。
柳志远若有所思道:「你是说那时候这庄中已如同现在这般了?」
陈冰说道:「按你所说,这偌大的庄子,光是打理,便须许多小厮婢女。当时清欢带我逛遍了整个庄子,我一路上未见任何其他人。我方才仔细回忆,细细想来,被囚的这一个月来,除了在石室时见过几个小厮,在之后就只见过阿二和送谱子来的哑巴丫鬟了,再没见过其他人。知行,我怀疑,这庄上同顾渚山庄一样,已无人了。糟了,芸娘怎么办。」想到芸娘可能已经被转移走了,心中又急又难受,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柳志远虽也觉得事情有些糟糕,可仍旧抱有丝丝希望,忙问陈冰道:「冰儿,你可还记得芸娘是关在甚么地方?速速带我前去,许是还在庄内呢。」
陈冰一抹眼泪,心中亦是燃起了希望,忙说道:「当然记得。」陈冰便把自己和芸娘所囚之处说与了柳志远。柳志远毫不含糊,立马抱起了陈冰,照着陈冰所说,穿过了中庭,绕过左首的回廊,又过了一道庭门,往右过了小照壁,眼前便是一间锁着门的小屋子,陈冰伸手指着屋子,说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柳志远知趣的放下陈冰,陈冰一路小跑,用力拍打着木门,大喊道:「芸娘!芸娘!我是二娘,你可在里头!芸娘!」
里头传出李芸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二娘?二娘!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太,太好了!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呀。」
陈冰用手拉着门锁,可怎的也拉不开,她回头看向柳志远,柳志远捏着锁头,运起内力,用力一掰,那锁应手而断,陈冰忙推开木头,里头的李芸娘却冲了出来,一把抱紧着陈冰,「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说的道:「二娘!你,你终于来救我了!我,我好害怕,好害怕。我怕我自己再也见不到我娘了,再也见不到我爹爹了,有再也见不到二娘了。二娘,我好怕,好怕,好怕……」
陈冰知道李芸娘胆小,又被独自关在这里,心中自然极为害怕和难受的,不过好在如今已将她解救,陈冰自己心里也多少也松了口气,不断安慰李芸娘道:「芸娘不怕,芸娘不怕,你已经得救了,你我这就回去,回到花湖村,回到你娘身边,你是我的好妹妹,我会保护你,会一直保护好你的。」
李芸娘仍抱紧着陈冰,趴在她的肩头,「哇哇」哭泣着。陈冰轻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慰着她。
柳志远在屋内来回看了巡看了一番,除了桌上未动过的吃食之外,并未见到甚么异样,他站于陈冰身后,等李芸娘心情微微平复之后,他看了眼陈冰,稍稍使了个眼色,陈冰会意,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李芸娘的泪珠,柔声问她道:「芸娘,我走之后,这里可
有发生过甚么变故吗?」
李芸娘揉了揉自己已哭红了的双眼,说话仍是有些抽抽搭搭,「自你走后,我便一人待在屋内,过了两个时辰,仍不见你回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放心,便下决心想要出去寻你,可才踏出这道门,那阿二便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把把我给推回了屋内,眼神凶恶的很,直似要吃了我一般,我很害怕,便不敢再出去了,可心里急的很,只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待快天黑时,那阿二忽的又出现在门口,他把门拉上,在外头上了锁,我心中大骇,忙拉着那已拉不开了的门,大声质问阿二到底要作甚么,那阿二也不理我,看了我一眼,只不过眼神中并没有以前看我那般的凶狠戾气,之后他便离开了。我既害怕又担心,一个夜里都没睡,将将熬到了天亮,当真是上天待我不薄,终于等到二娘来救我了。」
柳志远忽的问李芸娘道:「这桌上的吃食是何人送来的?」
李芸娘说道:「二娘走后没多久,那阿二便把这些吃食送来了。我担心二娘的安危,便没了心思去吃东西,之后又被关在里头,更是没有胃口去吃了,因而从昨日至今,除了喝了点儿水,甚么都没吃过。」
陈冰极是心疼,说道:「一会儿就能回家了,我做你最爱吃的豆腐羹,不用再害怕了。」
李芸娘眼睛又变得湿润润的,她看向陈冰,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靠在了陈冰的肩头上。
柳无忌忽的跃至门前,他向柳志远和陈冰行了个礼,说道:「我在庄中发现一男子,他仍睡在一间厢房内,少主,是否将他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