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到他的腿酸痛难忍,等到他手中的这一盏花灯里的蜡烛燃尽,彻底熄灭的时候。
骊骅垂下了僵硬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流泪,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张开了像死尸一样冻僵的手掌,把手中的灯扔在了地上。
最后一点星火,舔上了花灯的侧面,很快将花灯整个都烧着了。
骊骅就站在那,眼中倒映着花灯的火苗,吐了一口裹着寒霜的气,一身的冰雪让他像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他回头唤甜角,任由身边人给他披好了衣服,将他扶回轮椅上面,推回了屋子里面。
这一次骊骅没有生病,回去好好泡了一个澡,第二天早上照常起床。
醒过来吃早饭的时候,他平静地交代众人:“将公主府内所有我们的人,全都撤回驸马府中。”
“所以我带过来的东西全都带走。”
骊骅手指因为昨天在雪中站了太久了,还有一些冰冻良久之后的红。
他也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勾了唇笑了一下。
再也没有人因为他伤了手,就会大呼小叫大惊小怪地请医师来为他诊治了。
他身边的人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更不敢过度的关心惹他厌烦。
骊骅最后说:“今天之内我们离开这里。”
他知道,他等不到甘琼英了。
第二封夹在账本里的书信,那寥寥的几个字,并不是甘琼英留给他的希望。
骊骅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误会了。
就和那第一封信甘琼英离开当夜,留在桌子上让他回到驸马府中等待是一样的。
那是甘琼英用来牵制他的第二个计策。
甘琼英算的很准,她真的好聪明,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信之后一定会乖乖地等待。
而因为他这段时间乖乖地在等待,空耗了两个月,所以他如果现在出去找人的话,是肯定找不到了。
她不肯给他任何找到她的机会。
她曾经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暖,像一汪荡漾的暖泉,让骊骅觉得自己哪怕是溺死在其中也心甘情愿。
而她如今是那么决绝,比昨夜落在身上的雪,还要让骊骅觉得冰冷刺骨。
骊骅用自己不太好使的手慢吞吞地吃着饭。
他不知道口腔之中吃进去的是什么,也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刺痒,仿佛彻底失去了知觉和味觉。
他甚至在想……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误会了。是他在异想天开,是他神志不清,是他竟然幻想和她过一生。
大概从一开始,就像钟离正真说的那样,甘琼英从没有爱过他,一直都在欺骗他利用他。
直到他彻底失去利用的价值,就将他一脚踹开。
赝品终究是赝品。
她亲眼看到了赝品试图取代真品,看到了赝品的疯癫和嗜血,自然是毫无怜悯,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