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无恙觉得自己必赢之时,御史中丞又进言了。
“王上,微臣有事启奏,立少主之事,还望王上三思。”
当御史把医官署本来旧疾复发去世了的老医丞带上殿时,夏无恙和几个朝臣的脸瞬间变了色。
“老臣参见王上。老臣该死。”
“李医丞,你不是旧疾复发死了吗?”
医丞泪眼婆娑,哭着说道:“微臣哪有什么旧疾啊,这一切都是二王子的阴谋啊!是他给王上下毒以致王上药石无灵,被微臣发现后又要杀人灭口,幸得大王子相救,微臣才能活命呐!”
“你说什么?咳咳咳……”故夏王刚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面部通红,总算看上去没那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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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丞你胡说八道!夏无寒!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陷害我!一个贱婢之子!你焉敢!”夏无恙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反应剧烈,情绪激动。
许是从小就被别人这样骂,夏无寒早已习惯“贱婢之子”这样的侮辱,他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连那双眸子,也没有丝毫的恨意或难过,依旧端站在殿中,神色自若。
李医丞啐了夏无恙一口:“老臣今天,就是死,也要把你这张假皮扒下来!就是你和王后密谋,在王上寝殿的熏炉悄悄的添了能使人头痛的熏香,然后又令医官署开药方煎药,在药里偷偷的放入附子。附子本来有强心、镇痛的功效,是良药,药方里也有此药,但附子若剂量太多,则会引起头晕、身体发麻等症状,严重时可致命!”
“医丞们虽有日日检查药渣,但都是仔细检查有没有被人添了药进去,多出来的一点附子药渣,光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但药里的剂量是确确实实多了的。所以王上突然头痛卧榻,喝了药之后身体不但没有好,还越来越严重。”
李医丞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继续说道:“另外,附子也不能和花椒同食,两者相克,老臣意外得知在王上卧榻养病时,王后派宫婢经常端来清蒸鳜鱼,里面有不少花椒。王上的病本不是老臣主医,是医官署的刘医丞,刘医丞早已被收买。但老臣从医四十余年,意外看了一眼药渣,便觉得有异常,后来又看见王后的宫婢在宫膳署偷偷摸摸拿了许多花椒,心下生疑,没想到刚查出来,就被二殿下身边的侍卫暗杀。幸而当时大王子去医官署找老臣,欲问老臣如何被王上缓解疼痛,见到奄奄一息的老臣,便立马将老臣带出宫外,到城中医馆治疗。”
“夏无恙!你怎么解释!”故夏王抄起一本奏折就往他身上砸了下来。于他而言,夏无恙确实是他最看好最宠爱的儿子,强抢民女这些罪他可以不计较,但如果威胁到了自己的王位和自己的性命,那他的宠儿就会立即变成他的弃儿。
夏无寒对于这一点很清楚,他的父王最在意的永远是自己,不是任何一个他宠爱的人。
“父王!你可别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啊,一面之词怎可当真?!这定是大王兄为了争夺王位,故意污蔑我,三弟已经被除了,他再对付我,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父王,您信我!”夏无恙跪在地上,他磕得咚咚响。
这时,朝臣中一个女臣走出列,面色沉稳的道:“王上,是花言巧语还是砌词污蔑,只需要去搜查一下王后的寝殿有没有花椒、宣医官署的刘医丞前来质问、去大殿下带李医丞治疗的医馆宣召证人、派另外的医丞检查一下王上的身体,到底是中毒还是生病即可水落石出。”
话音未落,夏无恙的脸色就唰的白了下来,眼睛里呈现出绝望。
故夏王一挥手,他身边的宫监立即带着禁卫出去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故夏王眼神深邃,盯着淡定自若的夏无寒,问道:“老大,既然你早知道此事,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语气里满是责备和训斥,没有丝毫感激和温柔。
夏无寒嗤笑了一声,声线没有半分波动,答道:“父王平心而论,就算当时儿臣说出真相,父王是会选择相信儿臣调查清楚,还是选择以残害兄弟、意图不轨之类的罪名将所谓克亲的儿臣打一顿?”
“你!咳咳咳……你放肆!你是在怨本王吗?”
换做一般人,肯定是立马下跪一脸真诚孝顺的来一句“儿臣不敢对父王有怨恨”之类的乖巧话,但夏无寒,却怎么也不想对着他露出这副乖巧顺服的嘴脸,说着令人作呕的违心话。
“难道不该吗?”
这句话,不但让殿上的朝臣议论纷纷,还气得故夏王差点从王位上跌下来,他不断的咳着,咳得肺都是疼的,咳到喘不过气来,不少大臣暗地里嘲笑夏无寒的脑子笨,连好话都不会说,还有人在想如果王上被气死,他们应该怎么选。
待宫监身后的禁卫押着王后身边的宫婢和医丞署为故夏王治病的刘医丞上殿时,殿上就立马安静了下来。
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宫监抖开手上的布袋包,露出里面红黑色的东西:“王上,这是搜查王后寝宫寻出来的剩下不多的花椒。”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宫婢和医丞一上殿就面如土色,舌头也僵了,跪在地上畏缩着,想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看着高高在上、瘦骨嶙峋的王上,一个激灵就磕头如捣,什么都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