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伤口又裂开了,也不知道是刚刚被父亲用力晃动的,还是他自己伤口愈合发痒给挠的。
年十五却是一把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语重心长道:“答应我,以后再不能说那种气话,年家铺子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的功劳,你难道真的想这间铺子落入到刘姨娘的手里?”
年初一被他说中心事,头渐渐低了下去,但还是不服气道,“那也不能将你赶走,爹说的话未免太伤人,我总之是无法认同的。”
年十五心下一暖,没忍住,捧过了她的脸,笑道:“傻瓜,你不也替我辩解了么,这就够了。”
指尖略过去,这张鹅蛋脸的触感实在是好,好到他不想松开手,但是理智在提醒他,他还没有重要到让眼前的人儿为他孤注一掷。
他们之间还是隔着距离的,哪怕他可以借毒发之际,彻底敞开心扉,跟她说一些心里话……
他虽然舍不得她,却更不忍心让她为难。
年十五便准备开口,还没张开嘴,蓦地有人在他们旁边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把他们俩也给带倒。
那摔倒之人急急的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去拍身上的积雪,冲着年初一就哭道:“初一,我可算是找着你了,救命呐!”
年初一打眼去看,来人却是住在他们家隔壁的莫离。
只见莫离双眼红肿,泪痕犹在,想必在来之前,就哭了好几场了。
年初一上去扶她起身,担忧道,“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所为何事?难道你们家也有人……”
莫离哭的泣不成声,一边点头,“初一,是我……我二哥哥,他被官府……官府的人抬到我们莫家了,我爹也听了你们的传言,非得去叶家铺子,可是那里的人不肯,不肯卖我们棺材……我逼不得已,才来……”
只怕官府被抬过去的尸体太多,还都是面目全非的,等确认了身份就要花上几天时间,再抬到莫家去,即便是冬天,那尸身也不能再放。
年初一听莫离说完便懂了,轻拍了她的手道:“你且放心,我这就带你去铺子,总能让你二哥哥入土为安才是。”
莫离抹了一把脸,这才不哭了。
两个姑娘便火急火燎的往年家棺材铺奔去了,雪天路滑,年十五生怕年初一也摔着,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想着等她到了,自己再离开。
谁知到了门口,却发现铺子内外聚集了一群人。
莫家老小全都出动了,哭天喊地,在跟一个红衣女子为首的一帮人在争执。
莫一鸣还试图跟对方讲理,“姑娘啊,你跟我们莫家是有何深仇大恨啊,你并没有提前预定年家铺子的棺材,如何能把这边所有的都给买了去?”
莫家大房韩氏直接就跪了下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姑娘是什么身份,我只求您高抬贵手,让得一口棺材,好让我那苦命的莫二早些入棺……”
年初一认得那个红衣女子,正是楚溪苑的头牌莫望。
只听得莫望冷笑一声,随手就让手下把韩氏拨拉到一边去了,“莫二苦命?他苦在哪里?吃喝不愁被当成祖宗似得供着,所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人还能苦命?苦命到可以去楚溪苑喝花酒,甚至害死了我们苑里的姑娘?”
“这些,我们莫家都是可以赔的啊,姑娘你开个价,你说,要多少银子,我都赔!”莫一鸣在一边拍着胸脯保证。
一股怒火腾地在莫望心里燃起,烧的她眼睛发红,心也是痛到无法呼吸,是了,这就是那个薄情寡义之人,原来从未改变过!
她等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可以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寒风刺骨,可莫望的声音比那寒风还要冷,她悠悠的吐了几个字,“只怕你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