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大胆刁民,竟敢谋杀孙家老爷,你等可知罪!”颤颤巍巍的王忠泉被郡守大人让在主位,嗫嚅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孙天赐站在一旁,掩嘴轻笑。
底下的姑娘们却没人反驳,谢姝愣了一瞬,转头才发现姑娘们一个个急得脸红脖子粗,偏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她想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像被刀划过似的,竟也是只能张口,说不出话来。
是刚才在监牢里的那碗水有问题!
“大人,此案早有定论,这些刁妇也认罪画押了,原想着她们都是年轻姑娘,便未判死刑,但她们知错不改还胡言乱语意图攀诬他人,不如改判斩立决,郡守大人意下如何?”
谢姝大惊,虽不能确定这郡守是否与县令沆瀣一气,但他既然愿意公审,这就是姑娘们唯一的机会。
她还可以凭借空间逃过一劫,但那些姑娘们……
想到这儿,谢姝狠狠咬破嘴唇,腥甜的血味儿瞬间溢满口腔,她的血在灵泉水的改造下早已功效非凡,那毒药对她的作用本就没那么强,此时两口血下肚,火烧火燎的嗓子也迅速平和下来。
“大人!他胡说!县令大人从未传我们上堂审案,我们也未曾认罪画押,全都是县令大人与孙天赐串谋诬陷,他方才还给我们下了哑药,难道大人看不出我们有口难言的苦么!”
郡守本在看王忠泉递上的证词,听谢姝开口,视线立马扫了过来。
一众袒胸露乳衣衫残破的青楼女子中,穿着粗布麻衣一脸坚定的谢姝反倒格外打眼,那从容不迫的气度,条理清晰的控诉,让郡守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姑娘,你这话可当真?有何证据?你可知以民告官,无论胜败都要先挨二十板子,你可受得住?”说这话的是郡守的随从,他一身长衫,气宇非凡,倒不似下人,更像是幕僚的身份。
这一句一句,浇透了谢姝发热的头脑,她扫一眼缩在旁边的孙天赐还有堂上正坐的王忠泉,咽下满口血腥,直接跪下去磕了个头,“大人,我们告的是孙家,从未说过要告王大人,只是王大人受理案件后却将我们这些苦主关入大牢,借查案之名不予理会,大人,如今我们要告的,还是孙家!
“我要告孙万海虐杀,借堂会之名使怡红楼的姑娘过府,却惨无人道的把人强|奸凌辱致死,大人,至于孙天赐控告我们谋杀孙万海一事,大人可去查探孙万海的尸体,他那么魁梧壮硕的一个人,岂能为我们这种弱女子所杀,而且那晚在孙府园中,我亲耳听到孙天赐与人密谋,要以琴弦杀害了孙万海!”
“你胡说!”孙天赐陡然起身,瞪着谢姝眼中尽是杀意。
“明明是你杀的人却来冤枉我们!孙天赐你以子弑父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谢姝与孙天赐锱铢不让,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但王县令却只呆呆看着,郡守不悦的皱眉,抓过惊堂木猛地一拍,“孙天赐,你要状告何人?”
“大人!我父亲邀亲朋入园,按惯例请来怡红楼的姑娘陪酒,这都是常事,可她们竟然合谋用琴弦杀害我父,还请大人做主!”
“王大人,敢问此案调查的结果如何?可有卷宗?能否容小生借阅?”
王忠泉脸色一白,转头看向包师爷,“师爷,快与郡守大人说一说这案件的详情。”
很显然,王忠泉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县令。
包师爷得了令,跨步上前双手一揖正要说,郡守的幕僚却先他一步,横在了他与郡守之间,躬身作揖,“大人,此案案情复杂,事涉王大人,又未做调查,学生斗胆,想替大人亲查此案。”
包师爷脸色一变,急急上前,“大人,此案县衙内已经查明,是怡红楼女子恶意伤人……”
“大人,请允明宗亲查。”
包师爷还想再说,胡明宗直接将他整个人挡住,郡守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那就准了,将驿馆收拾出来,我也在燕回县住下,等你查明此案。”
“大人,那我们呢?我们是原告,凭什么要关我们?他们还关了我相公,若原告要被关押,孙天赐又为何不用关?难道朝廷的律法就是专门针对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的?”
“你这个臭女人,看我不弄死你!”孙天赐一个没忍住,直朝谢姝冲过来。
但中间隔着好几个人,郡守那位幕僚更是直接挡住了他,“孙少爷好大的胆子,公堂之上还想动粗?”
孙天赐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梗着脖子喘了好一会儿粗气,到底还是低下了头,“草民不敢。”
“既如此,此案便由明宗来查,限期三日,在此期间,无论原告被告皆不必在押,但需配合调查,孙天赐与怡红楼众女子不得离开燕回县,如有违抗皆视为逃逸认罪,尔等可还有意见?”
众人不再有异议,郡守大人便命退堂。
孙天赐转身就走,包师爷赶紧凑到王县令跟前,但王县令却殷勤的要给郡守大人安排驿馆住宿,根本顾不上他。
谢姝等人不用再回大牢,也是满心欢喜,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姑娘们都被下了哑药,这毒还没解呢!
“孙天赐!”谢姝想问孙天赐讨解药,然而一双手横伸过来,一把拉住了她。
是胡明宗。
“你找孙天赐也是白费口舌,不如给姑娘们找个大夫看。”
对方毕竟是救了自己,接下来还要仰仗他来查案,谢姝礼貌微笑:“多谢胡大人提醒。”
“哎,可不敢乱叫,我没有官身,你喊我胡公子便可。”胡明宗语气和善,人也长得是仪表堂堂,偏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谢姝身上打转,看得人心生厌烦。
“那就多谢胡公子了,我这就带姐妹们去找大夫。”说完,也不待胡明宗再开口,拉着姑娘们转身就走。
胡明宗讨了个没趣,讪讪自嘲:“这谢大姑娘急吼吼的走,是不是压根儿忘了她还有个相公,关在县衙大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