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觉得自己是感冒了。
大清早起来,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听得马氏急吼吼的催幺娘去熬药,生怕谢姝病了。
“姐姐,我这不是病,我身上一点儿不舒服都没。”况且她有灵泉水在手,就算生病也用不着喝药。
但马氏却一脸严肃,“这天见着要凉了,真得了风寒那可不是小事。”说完又亲自去催幺娘了。
宋珩从自己的院子出来,原本是要去跟云府的下人打听谢姝的,可半道上却被云方舟给拦住,硬拉到了书房里。
到底寄人篱下,宋珩不好发脾气,可看到程云归也在书房,这才意识到他们俩是商量好了的。
“究竟是什么事?”
云方舟跪下就给宋珩磕了个头,“陛下,昨夜来找您的那个女孩儿,是南边土匪寨子匪首的独生女。”
宋珩一愣,眸色冷厉得看向了程云归。
程云归并没有说话,也是默认了这消息是他透出去的。
宋珩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扶起了云方舟,“云城主言重了,我如今连个白身都算不上,哪里能当得起云城主这样的大礼。”
“陛下,那风雷寨盘踞山头,劫掠往来客商,云州城受那群土匪的折磨日久啊!如今那匪首的女儿在咱们手上,若是能从她口中问出风雷寨的秘密入口,派兵拿下那风雷寨,也是造福了这一方百姓,云州城的百姓才会更拥戴陛下您啊!”
“云城主,咱们拿人家女儿做要挟,这也不是大丈夫所为啊。”宋珩在风雷寨虽然过得憋屈,可余风雷到底救了宋瑾母女俩,还帮他照顾着宋玖和元娘,他若真派兵去打风雷寨,只怕这边能把余香香推出去,那边就能把宋玖给挂出来。
但这些,宋珩没法说。
他丢了天下,本就毁在一个善字上,程云归谆谆教诲,他实在说不出口。
“陛下,兵不厌诈啊!那风雷寨一窝子土匪,鱼肉百姓,劫掠客商,毁的不是咱们云州城一地的商户,这附近百余里的商户都被他们抢过,陛下可曾想过那些遭了劫的客商,他们又何其无辜啊?”
宋珩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程云归却在此时开了口,“陛下若要起事,百姓的拥戴必不可少,拿这风雷寨做引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听程云归开口,云方舟立马也来了精神,摊开桌子上的布防图,洋洋洒洒的就开始跟程云归商量起来用兵的事情。
仿佛回到了京都大明宫内,宋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上书房中,那些舌战群儒的肱骨老臣,一个比一个主意正,一个比一个能说,而他只能坐在旁边看着、听着,连躲都躲不开。
好在,云方舟跟程云归的意见很一致,拿下风雷寨替宋珩立的事儿眼看就要这么定下来。
可他却突然想起了那个真正的宋珩。
“你是天子,只要你活着就还有希望。”
芝兰玉树的少年在叛军攻破城门时,义无反顾的跟他换了衣裳,代替他坐在御座上去死,自己顶替了他的身份才能从那场叛乱中活下来,又怎么能置他血脉亲人的性命于不顾……
“不行!”宋珩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反驳,他定定迎上眼前两人的目光,“宋家女眷还在风雷寨中,那余风雷原先将我当成他的准女婿,此次得以脱身到云州来也是得益于他那位千金,我不能做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否则……与叛王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