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苏玉婉一会儿醒来找不到人,两人没有走远,就在禅房外的台阶上站着。
容和清把苏玉婉的经历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包括自己是怎么遇到她,后面又是怎么救了她的都说了。
梁长谨听完早已泪流满面,他下了台阶,一掀长袍对着容和清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公主大恩,下官没齿难忘,此生如有所用,愿为公主驱策。”
容和清摇摇头,“我没什么可驱策你的。”
她虚虚扶了他一把,认真道:“我只希望你和玉婉日后能好好生活,别让仇恨占据了你们的余生。”
梁长谨嘴唇动了动,似要反驳,容和清抬手制止,“玉婉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受不了刺激,你该好好开导她,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仇要报,但不该搭上你自己,不然你让她怎么办?”
她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为何来灵河寺?”
梁长谨苦笑一声,“公主冰雪聪明,我自愧弗如,怕是初见你就盯上我了吧?”
容和清笑了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呵——”梁长谨长叹一声,擦了泪,沉声道:“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劳烦公主听听我的故事吧。”
容和清终于从他和苏玉婉的讲述中拼凑出了完整的真相。
落魄书生与富家小姐一见钟情,岳丈岳母对他都很满意,妻弟也聪明可爱,成家之后他一度以为他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能如此幸运。
他下定决心要回报妻子一家,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于是他入云都赶考,想一展抱负。
在云都他找到一家客栈落脚,出去闲逛的时候遇到了同期的考生,大家谈天说地,志趣相投,在酒楼里以诗会友,醉品名花,好不快活。
那一日,梁长谨以一首七言博得满堂喝彩,他站在酒楼大堂里,一身白衣如神君降世。
二楼雅间里的人听着热闹出来看,不想与梁长谨对上视线,一眼就误了终身。
是缘也是冤。
陈家小姐深居简出,娇养到十六岁,只在话本里见过这般风流才子,当下就着了魔,回家念念不忘,本就孱弱的身子经不住相思之苦,一病不起,可急坏了她的哥哥。
陈世子立刻派人去查,知道了梁长谨的存在,便让人去调查他家里的情况,这一查发现他有妻子,就回来劝妹妹放弃。
陈小姐知道后越发难过,恨自己生不逢时。
见她闷闷不乐,陈世子心疼不已,消息也传到了荣国公的耳朵里,荣国公知道来龙去脉后立刻把梁长谨叫到家里来,看了他的文章和诗词,觉得他是有高中希望的,便和他聊了几句。
梁长谨口齿清晰,条理分明,是个好材料,荣国公起了爱才之心,加上自己女儿喜欢,他越看越满意,但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把他的家底摸了个透。
等梁长谨中了探花,他立刻把人劫到自己府上,摆桌给他庆祝,先礼后兵,等酒过三巡,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的女儿,若是愿意,他可助他平步青云。
荣国公背靠太子和皇后,有他帮忙,来个傻子都能在官场里混的如鱼得水。
何况是本就有才的梁长谨?
荣国公自以为稳操胜券,可没想到梁长谨断然拒绝,说自己家中已有妻子,感情甚笃。
荣国公不以为意:“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前途更重要,妻子可以休了再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凝儿貌美才高,难道还不如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妻子?”
梁长谨霍然起身,掷地有声道:“吾妻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于我而言,亦师亦友,旁人纵有千般好,在我心里都远不如她。承蒙国公抬举,可惜下官并无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