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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祝贞与道士刚要离开,便被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去路。
祝贞一眼就认出这是在县令府衙外看见的身影,糟了!她的帷帽在牛车上!她迅速侧身,挡住自己的脸。
老板尽职尽责地演戏,他怒气冲冲地质问:“来者何人?随意挖坟可是要杖责二十起!”
道士连忙解释,“看您穿着……可是县城的马县令?我是道门弟子燕赤霞,听闻此地妖物作祟,因此特来除妖。”
老板面色稍霁,“久仰大名。”他叹息一声:“梁家村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死亡,城中已经谣言四起,本县正为此忧心,不知道长可有发现?”
燕赤霞面色凝重:“贫道怀疑那妖物正藏匿在县城中!若不快点找到,恐她随时作乱!”
老板一拱手,“事不宜迟,我县衙上下愿全力配合。”他又指了指一旁背过身的祝贞,问道:“这位是您的弟子?”
燕赤霞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三人坐着祝贞租来的牛车一道往回赶。路上,老板不自觉地挑起眉头,打量着祝贞的背影:“您这位弟子的身影,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分外相似。”
祝贞后背一紧,将帷帽又向下压了压。
老板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未料世事无常啊……”
牛车行在路上‘咕噜噜’作响,与另一种声音分外相似。
线轮的声音与牛车的车轮声重叠,祝贞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少男少女幼时一同放纸鸢的画面。
朝朝夕夕,岁岁年年相对。
身量高了一寸又一寸,衣衫换了一茬又一茬,两人一同在桃花树下约定,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祝贞捂着头,明明空气清新,此刻她却忽然喘不上气来。
关键词已触发相应的记忆,老板收回视线,继续与燕赤霞攀谈起来:“当日我与祝氏女成婚,花轿行至刚才那处,忽然天空黑沉,狂风呼啸。”
“据当时的轿夫所说,祝氏女忽然冲出花轿,他们追着过去发现祝氏女正抱着一头狼在吸血!”
“迎亲的队伍全都吓跑了,只有一人来府中禀报,我赶过去查看,发现祝氏女倒在一棵树下已经气息全无,她的身边确实躺着一具已经被吸成干的狼尸,那狼尸头上的鬃毛都被啃秃了……”
他看着捂着肚子干呕的祝贞,终于停止详细恶心的描述,宽大的衣袖一甩,恰好掩盖他此刻脸上得意的笑意。
天边晚霞红透,三人终于来到马县令府,祝贞和燕赤霞被安排在西跨院的空房内。
紧张了一路的祝贞终于放松下来,她这边刚用帕子擦了脸,脖颈便被一把匕首架住!
祝贞身躯一僵,威胁道:“这里是马县令府,周围都是护卫,我只需喊一声你这小贼便性命不保!”
见身后之人似乎不为所动,祝贞声音变柔:“世道艰难,谁不想做好人呢?我想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我这人最是心软,不如你说出难处?”
“恰好我也能在县令面前说上两句话,兴许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也不用铤而走险,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是么?”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笑声贴近在她耳侧,“让我听听,你能说上哪两句话?”
祝贞垂眸,黄铜盆里的水面倒映出马县令那张风度翩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