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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3页)

雷三发电报差上海的手下去找,找了几天,电报回过来,颇狼狈地告诉他,香樟树满地都是,但没有易维庙这地方。

秦海仁催得急,雷三动了气,又把盛实安弄出来一顿折腾。这次盛实安照旧无辜,“有的,一定有。不是易维庙,就是易维寺,就是易维祠,总之有这个地方,我没有记错。”

上海的手下又找了几天,这次回过消息来,说找到一条易维巷,巷口有一棵蓊蓊郁郁的香樟树。

雷三大喜过望,亲自去上海寻访。

雷三南下,盛实安的禁闭形同虚设,在郑老爷子府上的厢房里待得实在无聊,于是试着推门出去——倘若有人管,她就回屋里,倘若没人管,她就放放风。

破木门推开,院里是耍大刀的老头,山羊胡子,鹰钩鼻,双眼浑浊得像发霉,盛实安看这副老色鬼相,推断他是拿了雷三好处的郑老爷子,于是面不改色地把门重新关上了。

雷三去了一个多月,郑老爷子的大刀越耍越威风,直耍到了窗外,深夜,听着里头淅沥沥的水声,猜度香软乖张的小美人正在里头的窗下沐浴,于是拿指头蘸了口水,悄悄戳破窗户纸。

这伎俩老套得不堪入目,盛实安泡在木桶里,静待三秒,迅速反手戳过去一指头。郑老爷子被戳了眼睛,一声惨叫,急忙跑了。

果然郑老爷子不敢得罪雷三的人,盛实安想。

事情在又几天后生了变故。盛实安在清晨睡得口渴,闭着眼皱着眉伸手去够水杯,一呼一吸,猛然嗅出了腐朽气息,惶然睁眼一看,郑老爷子正压在自己身上,她衣襟被解开了一半,险些就要被他占了便宜。

盛实安抬脚就踹,踹完就跑,郑老爷子攥着她的脖子往床上拖,嘶声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好好伺候我,我保你一命!跟着我吃香喝辣——”

盛实安愣了一下。易维巷的确有,那是她坐车经过几次的地方,跟陈家和盛家没有半毛钱关系,雷三在那里只能一无所获,如今终于发现她在拖延时间狐假虎威了,想必已经有风声传来,郑老爷子心知雷三盛怒下必定不会再保盛实安这颗棋子,于是馋虫大动,终于破门而入了。

盛实安又气又急,奋力挣扎,衣裳被剥到肩头,脚腕被老头子攥住拖到胸前。门上发出“咣当”一声响,从外面被人一脚踢开,雷三迈进来,靠在门上看热闹,直看着盛实安被扑倒在地下,看到郑老爷子饿狗似的伏在她身上,贪婪地嗅闻少女皮肤的芳香,才终于开口:“行了,老爷子,钱是我出的,能让你白糟践吗?我还没回本呢。”

郑老爷子讪讪起身。他总换老婆,开销不菲,这次是雷三出钱他出面,到手的钱他已经花光了,眼下既然雷三要人,他也没钱把人买下,只好眼巴巴看着雷三大步跨进来,连拖带推地把盛实安弄走了。

上次事后秦海仁不再重用雷三,雷三这次好不容易领到活,攒着劲想亮一手,不料盛实安是假老虎真狐狸,吐出来的没一句真话,大概肚子里压根没有陈嘉扬的消息,拖了时间不算,他花出去的钱还打了水漂,于是拉盛实安往城郊走。

城郊有几间青楼,破败了些,不过有一家醉雨轩的老鸨是蒙受过雷三恩惠的,见他来卖人,虽是个破了身子的小丫头,也不敢不让雷三占便宜,开高价把人收下了。雷三坐在圈椅中点钱,阴森森问:“傻眼了吧?陈嘉扬不管你,再拖有个屁用,你就是拖一年两年都是一样的下场。”

盛实安跪在地上,脑子里嗡嗡的。

雷三背着手下楼喝酒,老鸨察言观色,听出原委,心知这是陈嘉扬玩过的女人,雷三一定不会放过,于是兢兢业业催着盛实安沐浴,又拿出时下最时髦的女校制服给她套上。

盛实安爱答不理,任由摆弄,耳朵里灌着左邻右舍的呻吟低喘,一张小脸上貌似是处变不惊地在发呆,实则走投无路任人鱼肉。

在雷三手里不送命才怪,可是她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盛实安站起来,转身推开窗。这里是四楼,跳下去不死也丢半条命。

她踮着脚趴在窗边,正是傍晚,楼下人流如织,提筐卖菜的婆婆,看顾弟弟妹妹的大姑娘,敞胸露乳给孩子喂奶的妓女,刨木花的汉子,墙根下半死不活的醉鬼,还有门边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天的老狗,狗肚子边嗡嗡地围着苍蝇。酸臭杂乱的世景,她摔出脑浆子也惊不起什么动静。

有车驶来,停在楼下,那大姑娘的弟弟妹妹拖着鼻涕泡,扑上去一顿围观。盛实安正看得出神,耳朵听得身后一顿乱响,雷三上了楼,踢开门走进来,带着酒气,把她拖到吱吱呀呀的破木床上。

陈嘉扬跟人约了在醉雨轩谈事,停好车,走上楼,阿耿下来迎他,畏首畏尾地拖他胳膊,耳语道:“快走快走,快上楼,今天不巧,雷三在那,别被他看见。”

他回头看,楼下的酒桌正热闹着,上首是雷三,不过喝飘了,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亲嘴儿,愣是没看见他。

雷三重欲又缺钱,熟悉的人都知道,陈嘉扬不奇怪他在这种便宜青楼出没,也不找事,自己跟阿耿上楼,去那破落极了的雅间里点菜。

阿耿连着几个月都在此地投宿,对菜色毫无兴趣,只是正正经经地讲事情,陈嘉扬边吃小菜边听,阿耿的线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的脑子被泡在这破败青楼里不绝如缕的尖叫呻吟叫骂声中。

耳朵里灌进来的声音杂乱纷扰,其中一股是软的,柔的,大概又疼又怕,她在哭,情境让他想起红香楼那颠鸾倒凤的一夜,他握住少女止盈一握的细腰。

阿耿见他筷子尖埋在碗里,半晌没提出来,又见他神情发飘,于是不说了,过了几秒,恍然大悟,霎时脸红了,“您是不是觉得……吵?听、听惯了就没事了,今天且有得吵,您吃吧。”

陈嘉扬精虫上脑,觉得手心发烫,于是心不在焉,问:“今天?”

阿耿老实,点点头就和盘托出,“雷三弄了个女孩来卖,钱到手了,他还要、要睡。”

陈嘉扬全没听进去,他只从满脑子的旧声音里翻翻捡捡,终于想起了那夜盛实安支离破碎的呻吟,想起了他发烫的手心里那截不可思议的细腰长在谁身上,想起盛实安拽住他的衣角,眼神沮丧得让人心口一轻。

阿耿说:“陈哥,怎么了?”

陈嘉扬往嘴里扔一颗花生米,“没怎么。”

盛实安是个害人精,死活不关他事。

盛实安的簪子也被抢走了,她扑过去要夺,被雷三顺势一脚踢在背后,她摔在地上,雷三就上前来骑在她腰上压住。方才一番扭打,雷三被她咬了两口,已经来了火,把她掀过来,猴急地下手去解她衣服。

女学生制服仿得颇得精髓,以禁欲为最高宗旨,连扣子都做得死紧,雷三扯了两下,也只扯烂一片布,索性直奔主题脱她裙子。盛实安的鞋袜都被脱了个精光,挣扎间,两条赤裸的小腿被大手握住,用力往腰后拉,她脱力地抬手捂住了脸。

算了,迟早是死,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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