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赵寒身后出来的是王柔熟悉的周衙役,他在见到王柔的时候十分惊讶,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王女郎。”
一串省略号出现在王柔的心间,被点名的她只得转过头去,露出了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同时点头以示友好。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又夹杂了一丝“终于结束了”的如释重负。
城中的最高领导突然出现并向他问了一堆问题,应对这个情景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擅长范围,他还是在做木工活的时候最为自在。
眼见王柔不准备说点什么,赵寒又脚步不停地准备出门,周衙役反应了过来,有点傻气地朝她笑了笑,便也打算直接出门。
年轻的学徒男子可没有看穿这微妙氛围的能力,在大家都不准备说话店里一片静默的时候,他正常的音调都显得格外洪亮:“师傅您出来的正好,这位女郎被木叁那个骗子骗了银子,来我们店算账来了。”
他的语气中还带了一点告状成功的沾沾自喜,成功让店里的气氛越发古怪了起来。
王柔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神情中增添了一丝感叹。
“骗银子?”赵寒站在原地望了回去,向当事人确认着案件信息,“确有此事?”
当然没有了,她经常内院家外两头跑,偏偏不会对外院的情况上心,说不定根本就没遇见过那个木叁。
“确有此事。”王柔的语气虽然轻柔惆怅,但其中的意思却十分笃定,“木叁与我家签订身契的时候,明明签了整整半年的日子,还已经领了一个月的薪酬。可这才干了十天的活,人就这么没了。”
她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认真听八卦的学徒:“你说,木叁是不是不仅欠了我二十天的薪酬没退,还欠了违约的契金没给?”
好像是这样没错,学徒配合地点了点头。点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情况和他原本料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还以为是木叁花言巧语骗走了王柔带在身上的银钱,怎么变成签订身契了?
“既然他不主动赔钱,那我这个苦主只能亲自来讨了。”王柔转回头面对着门口的赵寒,说出了总结陈词。
按照法理来说,王柔的要求本身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她明明知道人已经死了,却还是来了这么一出。
赵寒目光微动,打量着自称只是来要钱的王柔。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么无厘头的说辞,王柔的一番话,定然是为了将那些身契上的信息告诉他。
其实他在来木坊之前,已经在府库留存的文书记录里,找到了王家和木叁签订身契时的备案记录,上面明确记载着签订的日子和期限,正是王柔所说的那样。
如此一来,王家的嫌疑暂时降低了不少。但对木叁的调查还得继续展开,只有查到最后将一切都弄清楚了,确保城中士族没有牵扯进此事,才能取消对王家的限制。
周衙役一时没有想这么多,立刻快言快语地回应:“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赔钱的事,确实很难办了。”
“这有什么难办的?”王柔收起了面上的无奈感慨之意,大大方方地开始算账,“将他曾经购置的物件,折算成旧货给卖了,得来的银钱说不定还能有点剩余。那就还可以上缴给府衙,在账面上增添一笔收入。”
未免卖旧货的重任落在她的肩膀上,王柔特意把府衙也拉了进来,把这些钱都算成可以被充公的公款。这样就是府衙的人出面清货,再把她的部分移交给她,她就可以不用操心地等着拿钱了。
十分诧异她一个士族女郎,为了这么一点她应该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钱,真的在这里扣扣搜搜地提议卖旧货。
周衙役看向没有出声的赵寒,询问要不要真的这么处理:“城主,这么算的话,得来的钱应该是够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