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姐的身体僵了几秒,松开了抓着我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直“噔噔噔”地连退七八步,怔怔地站在客厅当中,俏目圆睁,却硬是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惊讶中回头,就看到了那件民国款式,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
我脱口而出:“是你!”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吴老头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盯着来人作势便要冲上去。
来人毫不理会客厅中几个人的反应,径直向前再踏上半步,原本抵在吴姐眉心的那根手指,倏地收回,在空中斜斜地划了一道弧线,轻叱一声:“去!”
话音未落,另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寸许大小的青铜葫芦。
客厅的空气中响起一阵类似豆子爆炒的“噼啪”声,从吴姐的身上猛地窜出一条淡淡的黑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牵扯地不断扭曲着,拽到了半空中,化作一道细细的烟,钻入那只青铜葫芦中。
他迅速塞上葫芦的盖子,念了一句类似咒语之类的话,摇了摇手里的葫芦,然后重新揣回怀中,这才向吴老头深深地揖了一礼:“在下梅剑雪,见过吴老先生,适才救人心切,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站在客厅中央的吴姐有些失神的样子,忽然整个人都剧烈地摇晃起来,我连忙一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
她的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看了看我,又看着眼前的梅先生:“你怎么来了?”
“梅……剑……雪?”吴老头低头念了一遍这个颇有些像女性的名字,摇了摇头,“不认识!你刚才对我闺女做了什么?”
梅先生明显愣了下,看着吴老头的眼神有些古怪,随即便恢复如初,微笑着说:“老先生不用担心,我方才只是替令嫒祛了祛邪气,对她并无不利。”
“难道我刚才被鬼上了身?”
吴姐浑身突然就没了力气,只得靠着我,显得很是虚弱地问了我一句。
梅先生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严格上说,只是一种淫邪之气罢了。它们是天地之间的恶气,无时无刻不在游离于人类四周,伺机而动,趁虚而入。它们虽然不能直接害人,但却会不断地放大个人的情绪,喜极而泣、发怒成狂、悲痛欲绝等等,都是它们在作祟,严重地甚至能让人失去理智,做出冲动之举。”
吴姐似乎是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那些疯狂言行,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通红,轻轻地推开了我,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说:“不就是个情绪失控,也能说得这么玄乎……”
“咳,我说这位年轻人,我们素未谋面,难道你坐在家里,掐指一算,便知我闺女即将情绪失控,所以这才赶到我家的门外?”
吴老头丝毫没有要感谢他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揶揄他。
梅先生微微一笑,也不介意,一指我和吴姐:“只是碰巧遇上,呵呵,我确实是有其它来意,之前和他们两人也有说过。”
说着他倒不怎么显得拘束,自顾自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目光四下里搜索起来,最终落在那间换了新锁的房子。
“不是不让你来我家吗?你跟踪我……我们?”
吴姐质问着他,然后有意无意间瞥了我一眼。
“我没有带他来!”我连忙向她澄清。
“实在抱歉,是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就……对于我来说,要找到这个地方并不十分困难,不一定非要跟踪……”
他直接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说一来就看到这座别墅竟然被很多虚鬼包围,所以就顺手帮忙解决了。难道那声霹雳是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那就请离开吧!”
吴老头有些不耐烦起来,直接下了逐客令。
梅先生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我原本是不想进来的,只在外面等着就好,只是没想到有些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吴老先生,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吧!我今天来,一是为了令夫人死因之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救我一位朋友!不过,你们好像遇上了不小的麻烦,同为道门中人,我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还望吴老先生……”
吴老头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猛地抓住梅先生的衣领就往外推:“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家的事情我会处理,不用你一个外人操心,你要救你的朋友去别的地方救,来我家干什么,赶紧走,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既然人都来了,干嘛不让他说说看,我妈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吴姐平静地看着吴老头,说,“不会是你害怕了吧?”
“说什么说,他知道个屁,我害怕什么,我有什么好害怕的,都他妈的给我滚!”
吴老头突然就暴怒了,指了指我,又指着吴姐,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你、你、你,全都他妈的给我滚出这里,不是要开房么,去啊!”
说着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对梅先生几乎就要拳打脚踢,推搡着让他滚出去。
吴姐先是微微有些愕然,然后不怒反笑,冷冷地说:“吴厚!这是面具要被人撕下,害怕了,气极败坏了吗?”
“害怕什么?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吴老头有些声嘶力竭地怒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敢让他说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换锁?为什么不敢让我们进那问房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妈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吴姐猛地一下子就扑了上去,一把拉开吴老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越说越大,又开始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