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被带回家之后真的如阿贵大夫所说那样,人是醒了,魂儿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日在村子里晃荡,逢人就问:“你知道哈达在哪里吗?”
就连平日里和阿荣对着干,丝毫不留余地的格日乐都不禁开始同情起阿荣来。
“你看她那个可怜的样子,叫我怎么还能硬下心肠再和她作对?”
这是格日乐面对疑惑的人们说的话,现在的阿荣着实可怜,不管是昔日死对头还是邻里乡亲,都是瞧着可怜。
但也只能说句:阿荣可怜。
不晓得她男人去了哪里到现在不见踪影。
也有人说她男人跑掉是想摆脱这个大包袱,去别的地方娶妻生子了。
特日棍每每听到这样的流言都是怒声呵斥,生怕这些难听的话被阿荣听过去。
再刺激到阿荣如今的即将崩断的神经,再来一回上吊的事情,特日棍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
上回大晚上的,要不是七十三半夜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恐怕谁也不能知道,村大队不远的树上有人上吊了吧。
要是晚了那么一会,恐怕阿荣现在只是个坟包了。
阿荣哈达家的孩子们在经过父亲走失,母亲情绪失控,再到母亲上吊,已经经不住任何的打击。
父亲不知所踪,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约等于已经失去了这个父亲,要是再失去母亲,这十来个孩子统统成了孤儿。
大儿子特日棍已经长大,可下面一串的弟弟妹妹们可没有长大呢。
特日棍最近也是筋疲力尽,白天要下地干活,地里没活儿就得放牧,回到家还要照顾阿荣和弟弟妹妹们。
不敢松懈一刻,生怕懈怠以后今年冬天十几口人的口粮就没了,冬日里本就难熬,再没有足够的食物过冬,怕是会饿死冻死。
“哈达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哈达在哪里?”
阿荣紧紧抓住特日棍的胳膊,指甲都已经抠下一块细碎的肉下来。
特日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阿荣抓着他的胳膊。
弟弟妹妹们现在也更加懂事,只要是能做事情的都在努力做事情,只是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孩子们的肩膀还是太稚嫩了些。
特日棍给弟弟妹妹们分配好工作就开始去做饭,在阿荣出事这段时间里家里面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眼看着家里的粮食快要见底。
特日棍心情焦躁不安,做饭的时候弄来四颗地瓜,往苞米粥里一放,一锅地瓜苞米粥就好了。
十几个孩子吃这么点东西,到底是没人能吃饱,哥哥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面前已经舔干净的碗。
特日棍目前也没什么办法能赶紧弄来粮食,大队的返销粮快到发放时间,可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特日棍心中更加烦闷,吃完饭之后到田里观望了一阵。
刚刚入秋,苞米现在正是比较嫩,一掐就出水的程度。
特日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将这些苞米掰上几块当饭吃。
倒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人口众多的烦恼,吃一顿饭就比人家家里多出来许多倍。
冬日时分,动物都开始在攒秋膘,连鸡的下蛋频率都变得少了许多。
胡思乐最近的鸡蛋买不如夏天那会轻松,每天顶着刺骨寒风走街串巷地收鸡蛋。
冬日里的鸡蛋很多人家也不愿意卖,都是准备留着自家吃,是过冬的储备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