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回了礼,见父女俩正为未来发愁,干脆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
“老身云南宜良人士,正值春光怡人,就携带两孙女和仆从各处周游,不巧到此地界,撞见这等不平事,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肖编修不必担心药费之事,老身家有薄资,完全负担得起。”
肖承业猛不丁听到对方说破自己的前官职,愣了一秒,接着一阵苦笑。
“老夫人好快的消息,不过,肖某如今可不是什么编修了,只是一介白身,还是个被家族放弃的流放犯。”
郑晴琅听出他话中的颓废之感,忙劝道,“肖编修学富五车,岂不闻‘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若肖编修真的只是遭人陷害,相信我朝皇上圣明,总会有平反的一天的。”
“唉,就怕我这身子等不到平反的那一天了,我倒无所谓,就是可怜我的雅儿……”
肖雅听不下去了,连忙插话道,“爹爹,我不许你这么消极,流放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小人总有无所遁形之时,咱们总会回去的。这才多久,只不过是遇到一些小挫折罢了,你就说这种话,你还是我那个顶天立地的爹爹吗?”
肖承业被女儿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那时,他深受皇宠,意气风发,无形中引起了许多同僚的嫉妒,又因为性子执拗,过分坦荡,说话做事常常不管不顾,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阴沟里的小人,给自己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但是,即便确认了要被流放,又经历了被和离、被踢出族谱、被同僚朋友落井下石,他也仍然坚信,邪不胜正,自己必定能够获得平反。
所以,他昂头挺胸得对女儿说出了那些话。
但,这些话,是在真正流放前说的。
那时,他还没经历流放几千里路上的呵斥打骂,也没有经历过两年繁重的劳作,更没有经历此刻,被大夫告知需要吃药静养,却发现自己全无养病条件的窘境。
那时,他的脊梁还没有弯,精气神还在。
现在不同了,他经历过了,脊梁也弯了,已经不奢望未来的正义了,若不是担心女儿孤身一人,他恐怕已经在想法子结果自己了。
郑晴琅感受到了对方的挣扎,不想让这两父女再纠结,忙打断他们。
“肖编修,肖小姐,老身将你们带进城里,确实是有意相帮到底,并非戏言。只是你们父女二人身份特殊,老身无法直接带走,所以才过来相询,肖编修可有什么好法子?”
肖雅一听,眼睛都亮了,不敢置信得问道,“老夫人,您真的愿意带我们走吗?”
郑晴琅点点头,直说道,“你爹爹是状元郎,老身家中虽是农户,却也有几个念书的孙儿,正少个得力的先生,若你爹爹不嫌农户子弟粗鄙,愿意费心教导,老身求之不得。”
肖雅不等当爹的答复,立马代替他应道,“愿意愿意,是我们父女俩求之不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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