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沈妙也不含糊,听了谢昭这一声叫,立即将几匹散出去吃草的空马拉回来,拴在马车后头,一跃坐上车,长鞭一甩,“驾”一声,催马拉车前行。
方才那五个外乡人见谢昭一行要走,急忙策马跟上,为首那个年长些的,用生硬的京话问沈妙:“先生,先生,可否停一停?我们有些事情要问。”
谢昭钻出车外,坐在沈妙另一侧,因长发还湿着,就将长发解了下来,散着叫风吹干,得了沈妙的一个斜视。
谢昭与那年长者道:“老人家,我夫君病重,急需到丹城求草药医治去,此处离丹城还很远,我们实在是耽误不得了。我方才碰见那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想来你们比我清楚。我只不过同他打了一架,连他的脸都没仔细看清,只看到他有一条鱼尾巴,应该是个妖怪。老人家还想问什么?”
蹬蹬蹬蹬一通说完,隔着驾车的沈妙,诚心诚意看着那老人家,等着他发问。
他该是一个凡人,谢昭也看不得他长得如何模样,从声音和一头白发,以及他那靴微佝偻的背可以看出,这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约莫有个五六十的样子。
这么大年纪还在外头奔波,属实是不容易。
谢昭也不愿难为他们,听他们所用的方言,应该是现国东南地区的人士,那儿的人同现国湘州的人一样擅用蛊,也擅捉妖。
虽然妖分善恶,比方说榕树伯就是一只拘拘懦懦的妖,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还热心帮助了谢昭一家,但是在凡人看来,只要是妖就必定会为祸一方,从凡人的角度看,捉妖除妖,是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谢昭不愿意耽误别人行这种“好事”,但他们自己的事情也耽误不得。
谢昭害怕李容治再这么烧下去,会烧坏脑子。
那老人见她坦坦荡荡的,也不绕弯子,问她:“姑娘方才可见那孽障颈子间挂有一枚珠?”
一枚珠?
谢昭想了想,没个印象,说着:“我没注意,但是大概是没有的。”
若是有,方才打斗的时候,不就甩她脸上了么?
那老人家好似有些失望,但有些不死心,再问:“当真没有?”
谢昭不敢托大,又想了一阵,摇一摇头。
另一侧身旁立即有人也有不甚流畅的京话同她说:“不是挂的,是镶嵌在颈子上的,在这里,这儿位置。”
是有人骑着马,从另一侧跟上来了,谢昭转头去看,因坐马车上,比骑马的人矮上几分,便抬了头,这一看对方的脸,先是一愣。
这是人?还是妖?
谢昭惊异盯着那张能略略叫她看清五官的脸,是个少年,面皮偏白,长相阴柔,若是不开口,她还以为他是个面相白净的女子,只不过穿了一身男装。
沈妙在谢昭一旁轻轻低咳一声,谢昭听见榕树伯瓮声瓮气的声音:
“哎呀,这是一个人妖啊!真是难得一见。”
那难怪了,谢昭能看得他,却看不清。
大概是因为被谢昭盯得久了些,那少年皱起了眉低头看着谢昭,眼中有一丝戾气闪过,似乎是随时要暴起,掐上谢昭的脖子。
谢昭好笑看他稚嫩的杀气一起,觉得就算是个半人半妖,他这稚嫩的拳头也未必能打得过她。反问他:“镶嵌是怎么个镶嵌法?是长在里头的意思吗?”
少年点头,指了指自己锁骨中间的位置,在喉下的凹陷处,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拇指盖,“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