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对谢长安和言念会不会在投胎成人并长大之后,主动上门来找他们的这件事情也没什么把握。
“换成是你,你会吗?”
谢昭站到河水里头,搓洗双腿和双手上的淤泥,金鸡独立掰着自己的一只脚底板,认真正经问谢晅。
谢晅挠一挠头,“应该会吧?若是找回来了,谢家的家世和财富摆在那儿,这辈子能叫他们过得舒舒坦坦的不是?”
谢昭低头,专心搓洗自己的脚底板和脚趾缝,“若是他……我是说爹,若是阿爹回来了,你要怎么叫他?你现今投胎,有力气一个人出远门,也要四五岁的时候吧,到那时候你要管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儿叫爹么?”
谢晅语塞,倒是没想过这个。顺手将带来的一把皂荚递给谢昭。
谢昭接过那把皂荚,分了一些出来,搓洗自己的双手,最后才洗了一把脸,将榕树伯甩上来的泥点都洗掉了,才坐回谢晅身边,同谢晅道:“我娘必定不会再找回来了,我送她上的桥,她说不好心里对我有怨念。就算没有怨念,她从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一个固执倔强的姑娘,嫁到谢家来也还是,她这样的性子,再加上在谢家待得并不愉快,她必定是不想再回到谢家来的。”
谢晅想一想,“还真的是,母亲当年怨恨父亲纳妾……”
这样说着,有些不自在,毕竟纳的是自己的母亲,谢晅虽然是个粗鲁汉子,娶萧爽虽然不是他所愿,但得了萧爽之后,他从来没产生过纳妾的念头,他不想将爱分成两份,不想让萧爽同别人分享丈夫。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在现今的京城里头实属难得,萧爽嫁入谢家多年,多年无出,谢晅也没动过别的心思。
大概也是旁观过自己的母亲和谢昭的母亲这一辈子都是如何的因一个男人不快活,自己不想成为别人不快活的根源。
谢昭自然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悠悠众口堵不住,从他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总有人同他们科普当年的荒唐事:谢长安同自己下属私相授受,睡一顶军帐,后头还请了旨纳做妾,将家中正妻气得病重吐血,另搬了个小院居住,至死同谢长安的关系都十分冷淡,连谢长安碰过的东西都要亲手烧掉。
林林总总,说得是鼻子是眼的,比他们这些谢家的当事人还要清楚似的。
谢昭也不愿意此刻提这桩事情,这是上一辈的陈年旧事,他们都要向前看了,当前收复西北州、给李容治夺帝位才是大事情。
“我今晚带二哥走一趟黄泉。”
谢昭将一尾蚯蚓穿到鱼钩上头,同谢晅道。
谢晅错愕,“走黄泉?”
谢昭也不看他,点点头,“你们之前捉的那个今海儿,是个假的,是今海儿画出来的。我进冕村之前,真的今海儿在郁善房里头炸了,我叫人把院子烧了。我今晚下去,看看今海儿的魂魄回到黄泉了没有,若是回来了,我叫二哥给我再画一个。如果能将今海儿再画出来,还能叫她活过来,咱们可以将她带到稗芈城去,借她的身份,从里将稗芈城给破了。”
谢晅思索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画出来,就能画成一个真人吗?我昨夜也去水牢看过,假的那个今海儿那时候已经不成样子了,空空一张人皮,忒吓人。”
谢昭道:“我也没个把握,我只想着那张纸是画出来过的,大概还能再成真人。更何况,带二哥下去走一走,不行的话,让今海儿的魂魄来画。再不行……那也就只能是你们有人将我献到稗芈城去,换你们一个潜入城中的机会了。”
谢晅蹙眉,“将你献出去,这兵行险招啊。”
谢昭转头看他,仔细分辨他眼中的担忧,“万不得已再这么做。若是有个今海儿,确实万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