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晅有些讪讪,又带着些理直气壮,想着这总归是为了谢昭好的事情,问谢昭:“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若是从她试探问他那一日,怕是还要再往前推一段时间。她不是立即就藏不住话的人,心里有了事,总是要慢慢想几天、慢慢观望几天,心中有了答案,才来问他的。
什么时候啊?
其实也没个具体的时候,也不是有朝一日突然之间就顿悟“啊这个就是李容治”的。
更像是小火慢慢熬的一把小米粥,火候到了,自然就清楚了的。
他此前曾经有过好几次,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漏嘴。
下黄泉的时候,欲盖弥彰地说自己来找一只小妖精,却处处同她黏糊。她那时候还以为他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在小楼之中的时候,她曾被他敲晕过,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谁说起他用双脚换了她,还要给她十年阳寿。
十年再十年,他还要将往后的寿命与她共享。
若说那时候她还觉得他是因为觉得亏欠谢家,而弥补到她这儿来,未免有些不知好歹。
那些细小的线索东拼西凑,到那一夜,他好似不掩藏了,院中多了生面孔的人,记录下当夜的事情。第二日一早,他就将她身下的帕子拿出去了。
什么样的人才值得被人记下这样的事情呢?他自入赘谢家之后,分毫不碰她,她仍旧是清清白白,坊间都知道,更何况被安插在谢家里头的那几个专做记录的宫人?
他想他以后还是要接她回朝堂去的,他既然早就已经起了夺嫡的心,说不好往后她还是他的妻,这样的事情总不好在回宫之后才解决,那时候要有多少的风言风语?
火候到了,她自然就清楚了。
时候到了,他好像也不想再遮掩了。
谢晅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还真的是——
“想不起来了。”
谢昭偏头看在日光下蹦蹦跳跳的“李容治”,将今海儿交给阿魓,交待它去找谢旼将人画回来,自己就站在榕树洞里头,同谢晅说话,“知不知道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睡了我,给了我十年阳寿,叫我活过来,我该感谢他。他要这天下,咱们想法子给他便是。等到时候,两清了,一拍两散,也算好聚好散了。”
谢晅一时之间不能言语,看谢昭面上的神色一派平静,眼中有着不容置喙的固执,她分明已经打算好了日后,下定好了决心。
“他吃了许多苦。”
谢昭默一默,想像了一下他这几年,不良于行,不能抛下她回京,吸一吸鼻子,“我倒忘了问阿魓,他那双脚什么时候能还给他。”
谢晅叹一口气,“若是可以用我的去换,应当是我——”
“大哥哥,如今说这些也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谢昭道,将谢晅往来时的路推了一推,二人又退回牧家宅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