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日没有去学堂?
“因为没人推我去。”
那一头,答得理直气壮,又有责怪谢昭的意思在里头。
谢昭想,好似今天早上是逃出去的,真的忘了先将他推到学堂去了。
便讪讪挠一挠脸,“忘……了。”
鸡叫不久,天还未大亮,谢不留就来拍门,叫她起床。
她迷迷瞪瞪的,没怎么清醒。昨天傍晚之后下过雨,一直下到了子时,谢昭的骨头在阴雨天气里总是疼得厉害,昨夜里辗转反侧地睡得不好,谢昭其实已经很小声地控制自己翻身的动静了,但她夫君一向浅眠,还是一再被惊动,等到夜半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枕头砸下来,呵斥了她一句:“谢三!你到底睡不睡?”她才强迫自己不要总是翻来覆去的,将自己固定在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逼着自己忽略那些针刺一样的疼痛,久了才总算是睡着了。
但没睡多久,谢不留就来拍门了。
卯时了,该练枪了。
院中有雨,青石块铺的地板是湿的,有些地块松动些,底下又积了水,她提着长枪在上头走过来转过去的,将底下的水溅起来,不多时裤腿就湿透了。打完了一套,谢昭想些微歇一歇,或者回去补个回笼觉,但是谢不留一再呵斥她,说她意志全无,现如今连谢家长枪的操练都是应付了事,不配做谢家人云云。
谢昭困得厉害,肩膀也疼得厉害,谢不留还时不时用长枪将她手中总也握不紧的长枪打落,叫她着恼得很,但却没什么办法。
她已经不是那个战场上的谢家女将了,她现在弱得很,长枪都握不住,也用不上劲儿,别说以前谢不留从来没打赢过她,现在就算是有三个如今的她相加,也打不过谢不留一只手。
谢昭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好似已经不是女将军谢昭了,谢不留却总坚持用谢家严苛的规矩将她框在里头,早课严格,文课也很严格,还是用对谢家女将的要求要求她。
长枪又再一次被打落,谢昭全身乏力得很,连弯腰去捡枪都不太愿意了,垂着手立在那处,听谢不留又呵斥她。
“谢昭,你真没用,要是你爹见你今天这副样子,会不会气得在棺材板里翻个身来?”
谢昭低头想了想,若是她爹能在棺材中被气得翻个身,甚至气得活了过来,还是挺好的。
“谢昭,你真是丢谢家的脸面!你一直以来都在丢谢家的脸面!你做一个女子,做不好女工,做一个女将军,又练不好长枪!你觉得你配姓谢吗?”
谢昭又想了一想,好似是的,她也不会绣花,也不会做衣,去年春她夫君要她给他做件衣裳,明明应该很容易的,村里专做衣裳的蔡大妈已经将布料剪好了,她只需要密密地将布料拼接着缝好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枚小小的针总不听她使唤,不是扎到了她手指里头,就是偏到了别的地方去,最后出来的衣裳惨不忍睹,她夫君一直也没穿,就压在箱子里头,大概也是嫌弃它难看。
她现在还用不好长枪了。
她实在是没个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