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过后,就总有人跟着谢昭。
谢昭去地里翻土,有人跟着。
谢昭去河边钓鱼,有人跟着。
都是半大的孩子,装作在附近玩的样子,也不是很认真地在盯梢,往往谢昭躺树下或是爬树上睡着了,他们也就散了。但谢昭醒来的时候,总是立马有人知道,并且靠近一些看着她。
谢昭第二日例行将李容治推到学堂去的时候,也发现榕树周围多了一些老头老太太,搬着小凳子坐在那儿,聚在一起聊天。
虽然看着不过是寻常拉家常的样子,但谢昭就是知道,他们就是守在那儿,防着谢昭过去的。
谢昭后头也问过谢不留,榕树洞旁边那个山洞,是个什么来头。
谢不留瓮声瓮气的,“我哪儿知道?我不过是回来的路上被打晕了扔进去罢了。”还没人关心他的伤势,有的人只关心李容治有没有洗澡。
谢不留不愿意说,李容治那儿不能问,但是谢昭好似就是能猜到一些,比方说那山洞往外就是进出冕村的唯一的路。
谢昭这两年断断续续探过冕村周边,不管往哪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就总是没路了,冕村周边都被浓重的白雾挡着,好似一团棉花,总也走不到那浓雾里头去。
就好像是,冕村被一团棉花包裹在里头,有点儿与世隔绝的意思。
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与世隔绝,那天那两个人不就进来了么?
谢昭后头也想找那个只是被打晕的问,人是从哪儿进来的,但是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个人,榕树洞也不能进去,李容治大概早就叫人处理干净了吧。
好在谢昭的银两保住了。
五两银子,叫她偷偷藏在地铺里头,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硌得慌,但好歹能叫谢昭心安一些。
她可是有五两银子在手的人呢,也不算一穷二白了,要是往后出去,她还能在外头买块地。
不知道现在牛怎么卖啊?
买了地买了牛,她还够钱请人种东西吗?毕竟她自己也种不出东西,但若是有地了,租出去总不如请人划算,请个长工之类的,应该更实惠点儿。
或许还能买个丫鬟,她不太爱洗衣服,自己做饭倒是勉强可以的。可买个丫鬟专程洗衣服,又好似不太划算。
这一晚上,谢昭趁着李容治在洗澡,又偷偷将手伸到地铺里头摸了一摸那五两银子,银子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又扎人手,谢昭欢喜着胡乱想了一阵,喜滋滋地回到圆桌之上画地图。
淮苏州太大了,她已经画了七八日了,还没有将里头大大小小的城镇画好,只大概虚描了所有城镇的位置,再一样一样地慢慢填里头的东西。
李容治进来的时候,就看得谢昭跪在凳子上,散着一头长发边画着地图边傻笑。
李容治叫了一声“阿昭”,叫谢昭取布巾给他擦干头发。
谢昭沉浸在有钱的喜悦里头,没注意听那一声唤,但李容治叫她擦头发她倒是听到了,为避免李容治发现她私藏了五两银子,殷勤得很,屁颠屁颠取了干的布巾搭在肩上,帮着李容治从轮椅上挪到床上。
他这几日似乎在尝试自己做事情,晨间醒来,自己从床上挪到轮椅上,入夜了自己去洗澡擦身,要睡了自己从轮椅挪到床上。
除了还是需要谢昭将他推到学堂,他原本需要谢不留伺候才能完成的事情,现在都在自己尽力完成。
只是还不太熟练罢了,他被人伺候惯了一样,有些事力不从心,今天早晨还让谢昭伺候他穿衣服,说是自己只有站着的力气,没有抬手的力气了。
谢昭摸索了半天,才将他衣襟扣好,将腰带系牢,还叫他讥笑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