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树叶,雨打草地,雨打剑,雨打身,声声入耳。
吕凤箫睁眼,正对红姑娘真实身影,红姑娘心神一紧,当年三道身影眨眼就破,今儿都几百道了还是一眼?
迷踪影光是幻化固然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她能凭借一缕气机,身形转换,妙不可言,这也是那夜几百黑衣人几乎同时被袭的根本原因。
红袖察觉到自己的真实位置已经被吕凤箫堪破之后,连忙转换身形,几百剑身,照样往前。
这么多年,毕竟是杀手界的老人了。
她可不会一棵树吊死,既然吕凤箫能瞧出第一次,那便能瞧出第二次,于是,在这一剑袭去的中途,她不断的转换身形。
千变万变,都离不开最后那一剑。
吕凤箫静心听雨落。
红姑娘一剑自东而来,却往西耳到。
吕凤箫眉头轻挑,虚空一弹指,不早不晚,正好弹中红袖手中剑。
他虽还是不曾出剑,但弹指中却有内力真气,红袖手中短剑顷刻弯曲。
红袖咬牙握住手中剑,借这弹指之力回旋一剑。
身形败露,那边对吕凤箫再无威胁。
吕凤箫左一弹,右一弹,一道红色身影在空中旋转起来,跟那少数名族姑娘手中的红布一样,精彩绝伦。
饶是挑战失败后便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的蓝袍人也微微抬起嘴角,似笑非笑。
稍许之后,一柄短剑坠地。
一双玉手,吕凤箫可没兴趣弹了。
红袖落地后,只觉晕晕旋旋,右手抬住此刻略显沉重的脑袋,看吕凤箫,仿佛是他才练了迷踪影一般。
胜负已分。
吕凤箫拾起地上的十枚银针,走向老黄桷,她眼中有笑有嫣然,他弯腰解开五花大绑的绳子,探了探她无力的原因,究其根本是内力所致,今日那两手银针破蛊损耗灵力太大,无法施针,只能回去用药,于是他双手抱起无力的温大姑娘,转身下山。
彻底清醒过来的红姑娘,负气一声,“喂,姓吕的,当年你是弹针,今儿你又弹指,下次能帮我弹弹眼角的鱼尾雯吗?”
双脚俩人的身影没有转身,雨中只有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红袖还未老,老朋友的老。”
红姑娘掩嘴一笑,对着那身影低嗔一句,“你就会欺负女人!”
温南衣瞅着眼前男子胸口上触目惊心的抓痕不由心疼,努力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却被吕凤箫一把抓住小手,心中小鹿乱撞之时,却只闻一声,“有毒!”
大煞风景。
可惜温大妹子没力气龇牙咧嘴。
南山坪雨中身影渐行渐远,红衣踏山远去,蓝袍眉头紧锁,任由大雨冲刷,一遍又一遍。
——
没有夕阳后的月夜,便没有了夜空中应有那场烟花告白。
北望峰,山上是瓢泼大雨,亭阁中是温香软玉,且凄惨绝伦。
一行七人,五人横尸当场,一人昏迷,一人却经历着女子最害怕的痛苦。
周颦儿半躺在亭阁中的椅子上,衣衫凌乱,破烂不堪,眼前有一男子咧嘴冷笑,使着几进几出的混账把式。
彭飞此刻邪魅凛然,望着眼前初长有成如王仙儿一般的女子,嗤笑道:“吕凤箫,敢抢我女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是王仙儿和周志发寄养在给别人的私生女?你藏,我便偏要你露。待我彭家独大的时候,定要你无容身之地。”
他大笑一声,“下吧,这雨下得越大越好。”
十来分钟后,他身体一哆嗦,呸了一声,穿好衣裳,看着点点血迹,戏谑道:“哟,还是个雏!”
周颦儿头到尾没有一声欢笑,昨夜是快乐的,此时是痛苦的,她还是没有长大,只是依稀觉得昨天永远是好的,今天永远是痛苦的,明天便没有明天了。
直到眼前这可恨男子的一声戏谑之后,她才猛然瞪大了眼睛,侧头看向亭阁远方,那朝北的白马巷子深处,默默的留下了泪。
不甘还是不甘!
昨夜欢喜,原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