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紫薇园外来了两位不起眼的客人。
走在前头的是位中年人,脸上依稀有浅浅胡渣印,应该是旅途劳顿还没来得及整理,他的眼神异常锋利,看起来不苟言笑,真的笑起来却格外阴森,一路走来遇到些顽皮孩童,他有时候还会蹲下身子跟他们讨要棒棒糖,孩童吝啬不给,他也不气,只是露出笑容说给他们一人再买一个,结果那几个顽皮孩童生生被他的笑容给吓得跑路。
走在他后头的就像是山野村夫,一身青衣,说不上脏但却看不出整洁的样子,他只是默默的跟着前头那位,若要说有什么能引人注意的,那就只有他肩上扛着的黑色布条。
“骞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前头那位边走便说。
后者想也不想答道:“十二年三个月零八天。”
前者愣了一下,刹住脚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默默跟着的青衣人,微笑道:“我都记不清了,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真是我老了?”
后者默默回答道:“不是您老了,只是我太闲了,闲得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年那天。”
那年葬刀派首席弟子叶骞风断刀出门,一路仇家无数,恰巧遇到这位中年人杀了人也被人追杀,莫名其妙就让俩火追杀的人都误以为是他们彼此是援手,于是一个人的逃亡,就变成了两个人的逃亡。
他们的情谊,也从那时候结下,一结就是十二年三个月零八天。
前者笑了笑,看了看不远处的紫薇园大门,继续往前,“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修为也没啥长进,去年去了一趟四九城就登上了九楼,算起来真是我耽搁了你,要是没遇见我,说不定江湖上就又多一位地仙了。”
后者猛的刹住脚跟,抬眉看了前头说话的那位,眼神有些忧郁,约莫是不常笑,笑起来就格外难看,他低声默道:“天底下的人我都看不太顺眼,除了你!”
前者见后头的人一直没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瞥见那抹不合时宜的难看笑容,纳闷道:“你笑啥?”
后者抿了抿嘴,说了句“没啥”,然后继续埋头前进。
走了没两步,前者又突然笑问道:“骞风,你说那娘们火急火燎的找我来干啥,难不成是开了春她也跟着发春了?”
后者冷漠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女子一般毒。”
前者摇头笑了笑,笑骂道:“你呀,就是心眼死,不就是被姑娘骗了一回吗,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竟然这么多年还迈不过那道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就入了九楼!?”
后者始终埋着头,不作声,但仔细看的话,嘴角依稀能看到浅浅笑容,只是难看了些。
二人走到紫薇园门前,老板娘亲自安排的看门保安也都不是凡人,平日里颇有眼力劲儿,只是这时候却没认出这两位来,见他们衣着朴素,就没什么好脸色,拦门问道:“二位先生所来何事,所找何人?”
“哟,这娘们架子还不小哩!”前者转头对后者笑了笑,继而重新看向保安,笑道:“你们老板娘请我来的。”
看门保安冷冷一笑:“放屁,老板娘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乡巴佬。”
其实也不怪他们没有慧眼如炬认出这两位来,只怪老板娘存心要给这挨千刀的耍个架子,故意没给看门保安通信。
这一前一后的二人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气,见这保安如此不识抬举也就不跟他废话,只是步步向前。
看门保安正要挥拳撵人却发现自己连拳头都握不紧。
二人每走一步,保安的耳膜就震荡一下。
保安亭里其余的保安察觉到不对,纷纷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发话就捂着脑袋痛叫起来。
一步,铁门碎。
两步,保安倒。
三步,紫薇园里所有的监控砰然炸裂。
不起眼的两位不速之客走到房屋前,也不进门,只听前头那位无耻吆喝道:“臭娘们,还跟老子摆架子,不知道老子走了这么远累了吗?还不赶紧端两盆洗脚水出来,给我和我兄弟搓搓脚?”
屋子里头没有任何回骂的声音。
稍许过后,有一手拿报纸的冰山脸打开了门,面无表情道:“老板娘有请。”
“这娘们还真会享受哩,居然养了个小白脸!”
前者嘀咕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途中笑意森森的看了那个冰山脸一眼,还不忘调侃了一句,“那娘们如今床上功夫如何了?十八般武艺是不是都会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