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全神色忧虑地道:“我毕竟非鉴定灵墨的宗师,仅能断定此物岁月悠久,至于是否乃李廷珪真迹,抑或是后世仿制品,贫道无力辨别。”
毕竟,若物件确凿无误尚可,一旦失察,则不仅于实利无损,于心境之上亦将遭受重创。更何况,此墨世间仅存其一,今日竟再现一块,即便是林之自身,亦不禁暗生疑惑,恐怕这便是哪位炼墨大宗师仿造的李廷珪真墨。
修真界中,大师仿古之作屡见不鲜,且技艺高超者可达登峰造极,真假难辨之境,乃至有时仿作之价反胜过真品。譬如张大千仿石涛画作即为明证。
然而,李廷珪之墨则不然,李氏墨艺誉满天下,被誉为天下第一墨,徽墨之始祖,开山鼻祖,早已成为传世神话。后代即便竭尽全力仿制,所炼之墨品质卓绝,却也无法企及李廷珪的高度。
林之仔细观瞧此墨锭,其上闪烁着绚烂的紫金宝光,然而缺乏确切依据,他不敢断言此墨锭是否已历千年沧桑。
他回忆起北宋于公元960年立国,而显德乃是后周年号,自然早于北宋,至今已逾千年之久。千年时光流转,寻常之物或许早已化为灰烬。但这枚墨锭却依旧熠熠生辉,质地坚如美玉,纹理细腻入微,使人不禁心生猜忌。
“明代之墨已然珍贵罕见,更别提此北宋之前的李廷珪真墨,历经千年,如今世上仅存一块藏于tiānběi故宫博物院之中。”
高德全喟然长叹:“无人敢言百分之一百确定此墨即是正品无疑。”
“难道便无其他查验之法了吗?”俞飞白询问道。
“有。”
高德全点头又摇头:“只不过那是最为直截了当,同时也最为粗暴的方式。”
“德叔之意是要将此墨研磨使用?”林之一听,不由得微微拧眉。
“万万不可。”
俞飞白惊呼:“此物万一确系真品,便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既不能轻易使用,哪怕稍加研磨,也会教人心疼不已。”
“你说得不错。”高德全接着说:“相传李廷珪墨可削木裁纸,但需先将墨锭研磨出锋锐边缘方能显现此效。”
“唉……如此看来,似乎真的无计可施了。”俞飞白长吁短叹。
林之也颇感无奈,心中笃定此物必为李廷珪真墨无疑,奈何墨锭无法言语自证,他人质疑亦无可奈何。如此瑰宝,唯有独自品味矣。
忽闻“咦”一声,林之豁然开朗,如此佳品怎舍得出售?故真假之谜其实并无所谓,自已心中有数便可。
念头转瞬即逝,林之顿时笑逐颜开:“德叔,你不必烦恼了。既然我不打算转让此物,即便它是假货,我仍将视同真品加以珍藏。”
“嗯……”
高德全面提升神念,震惊之余,良久才摇头叹道:“果真让人迷惑,竟不及你洞察分明。所以说看不透并非修为不足,而是心境未至。实则我已有九层笃定,此物确乃李墨无疑。只是因其太过稀世完好,始终难以消除那一层疑虑。”
“德叔,你常言,有些秘宝乍看似伪,实则为真。”俞飞白眼中闪烁着期待之光,朗声道:“我相信这定然是一支真正的李墨真迹。林之啊,你的机缘真是非凡,竟然再次捡到了这般重大的遗漏。”
“你说得没错。”高德全面上亦掠过一抹艳羡之意,微笑道:“林之,祝贺你了。观此墨块的灵蕴与厚重,就算未曾历经千载风雨,怕也有五六百年的时间积淀。即便是非李廷珪亲制的墨宝,那也必定源自明代,甚至更早时期。”
“如此珍罕绝伦的好墨,纵然无法超越乾隆御赐西湖十景彩墨的四百万年灵石天价,但其价值也相差无几。”俞飞白笑容满面地说:“若是那些专研藏墨的行家里手得知此事,必然纷至沓来,争夺此宝。”
“这一切皆源于命运和巧遇。”
林之淡然一笑,坚定地宣布:“我已决定,这枚墨锭将成为我的第一份收藏,无论何人出价,我都不会出售。”
“倘若钱老有意购买呢?”
俞飞白忽然发问:“你会选择出售,还是慷慨相赠?”
此言一出,林之不由得微微一愣,陷入了犹豫之中。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影青瓷碗,市面上数量众多,赠予他人还可再寻觅。但这李廷珪墨世间罕有,除却台北仙宫博物馆的那一块之外,便只剩下自已手中这一支了。
面对这世间仅存的孤品宝物,林之心境还未达到挥挥手就能轻易舍弃的程度。
“飞白,你怎么能将钱老视作寻常之人呢。”
此刻,高德全略感不悦,也为了不让林之陷入两难之地,开口打断了俞飞白的话头,淡声回应道:“可惜的是,钱老日前受邀请前往一处秘宝交流盛会了。否则,便可携带此墨请他老人家鉴定一番。钱老的眼光之犀利,远在我之上,应当能辨识此物的真伪来历。”
听闻秘宝交流盛会一事,俞飞白顿时精神焕发,连忙追问详情:“德叔,快给我说说,这个秘宝交流盛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活动。”
“修炼宝器之道不可闭门造车,相互交流学习乃是古董收藏界的至关重要之举。”高德全解释道:“故此,这个秘宝交流盛会乃是咱们各路底蕴深厚之藏家,每年不定时举办的聚会。诸位在聚会期间切磋交流,一同提升鉴宝技艺。”
闻此,俞飞白兴趣盎然,继而又抱怨起来:“为何此前不曾告知于我此事呢,德叔?”
“告诉你又有何用。”高德全调侃道:“这可是秘宝交流会,你自已手上并无宝物,自然也就没有参会的资格。就算去了,只怕连大门都踏不进去。”
“我可以借用啊。”俞飞白低声嘟囔着,即便他自身并未拥有宝物,但凭他的实力与人脉,借取一二珍贵之物自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