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美拿她没办法,掩口笑了下,“正说到王爷前年奉命监修河道,揭开轰动天下的河堤贪墨案,替朝廷追回两百万两银子的事。”
说着脸色沉了沉,“说书的非说当时追回的银子有四百万两,齐王贪了一半,只把半数交给朝廷。”
“放他爹的屁!”絮儿笑笑,兴冲冲问:“还有吗?”
集美真是又气恼又想笑,“小姐,你就这样想听王爷的坏话?”
絮儿眨巴两下水汪汪的杏眼,“既是谣言,管他们如何说呢。我只觉好笑,朝廷从河堤贪墨案追回多少银子,这些事情坊间说书人居然知道。”
集美当即领会,“你的意思,是说贵妃故意透露出去?”
絮儿笑着躺回引枕,仰头看到房梁上去。“去叫王仙婆过来,百姓点评要出2。0版本了,让她修复一些已知的问题。”
集美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将王仙婆请了来。
王仙婆许久不到隐春园,知道来了必定有赏,把旁人的差事都推了,专心讨好齐王妃。
果真刚见面,絮儿抬手就赏了她五两银子并两匹妆花缎。
王仙婆一面摸着缎子笑一面奉承,“真是该死,王妃大节底下忙不停,不说小的把好玩的好用的搜罗送您,反倒拿赏赐。”
絮儿吹吹茶雾,抬眸浅笑,“知道你忙,平日没事不敢耽误你的营生。今儿找你来,是要求仙婆帮忙。”
几月不见,王仙婆瞧她出落得圣颜仙姿之色,益发显出风流韵致,陪着笑脸道:“敢是要求子?我新制得张欢好锦帕,只需搁在男人枕头底下,颇为灵验!”
絮儿脸上阵阵火辣,略一摆手,“你老想到哪里去了,是要你帮忙散播些消息。若做得好,可是五十两的买卖。”
听说有五十两银子,王仙婆满眼放光,“敢问散播什么消息?”
“两桩事。一是说齐王最为孝顺,贪的银钱全都送往宫中,给了养母陈贵妃。”
王仙婆脸色微变,“不是说齐王殿下贪墨是谣言,王妃如何不辟谣,反而顺着谣言散播消息?”
絮儿轻声笑了下,“正是因为身处谣言风暴中心,才不能去辩驳。老话说得好,越描越黑。咱们只需把这阵歪风向绕到该绕的人身上就好了。”
王仙婆略一想,便笑,“横竖这不算谣言,王爷王妃自来是好孝心。”
絮儿想起来仍是心脏憋闷,“旁的孝心也就罢了,这份孝心必须加倍奉还。宫里那位假借我们王爷的名号大肆敛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王仙婆这才闹清楚是怎么回事,跟着义愤,“成,事关王爷清誉,这个忙我必定帮。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絮儿灵动地眨眨眼,“第二个嘛,说吏部侍郎陈锦文贪墨的钱财都放在她外室娘子那里,平日守备不严,谁能偷得,谁就发财。”
当初孟望春的秘密账本明确记录,陈家过手的钱财一是送往锦鸾宫,二是送往陈锦文在京的外宅。
絮儿不过是照实说,横竖快过年了,贼也想过个富余年呐。
这些日子,她暗中让张稳派人盯着陈家外宅的动静,若有风吹草动便抓了陈家的把柄,顺势嚷到宫中给萧皇后听。
而眼下,萧家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陈家。
一时间,京中流言飞起,有说陈家父子看中同一个粉头,从而为此在妓院大打出手。
有说钱衙内实际上已被陈家公子打死,因陈贵妃得宠求皇上把消息按了下来。
有说陈家兄妹前朝后宫勾结多年,贪墨的银钱达二百万两之巨。
于是李辞的贪墨案,在阵阵讨伐贵妃和陈锦文的声音中渐渐显得微不足道了。
饶是如此,贵妃仍然乐于听到李辞在狱中受苦的消息。
好像因常吃丸药苦得人麻木,得用旁人的苦痛来对比,嘴巴里才能稍微回甘。
这日天色晴丽,万里无云。
陈贵妃靠坐美人榻,脸上的笑容也像冬日暖阳,薄薄的一层,却透出明媚。
秋禾说起齐王在都察院大牢的消息,陈贵妃没忍住笑出声,“人言可畏呀。”
她搅动着燕窝茶,看向窗外,“关在都察院的哪处衙门,可派人去瞧过了?”
秋禾正为她收拾吃剩的丸药,又端来清水给她漱口,一面回答:“奴婢亲去瞧过了,齐王被皇上用了刑,浑身上下都是伤,披头散发臭烘烘的,没人收拾,也没见给人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