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而又煎熬的五天,这五天来最幸运的事就是,林叶当时买的是下铺的软卧。虽说是软卧可其实也不算太柔暖,早上一起来就是去厕所排队接水,就连上厕所都要等个把小时的人。而而通常这样的情况大多发生在火车刚到站出发后。
时间久了,懒得走的人就会向乘务员寻求帮助。届时躲在里面的人不得不出来,到下一站就会被送下去。哪怕被抓了也没事,只要身怀语录就能走遍天下。所以凭借这种方式,不花一分钱就可以游遍整个国。
但这么有胆的可算少数。好巧不巧的是,早一天前林叶就遇到了,这人不但有胆还很聪明。
一天前中午,一个十来岁的穿着干净、还算有肉的半大小子造访了他们这节车厢,虽然他也没买票可一点也慌,而是直接跑到了卧铺区,坐在窗户的板凳上主动和比他大的知青们聊到了一块。
他说自已叫刘有才,来自xx县,不顾家里的阻拦选择到外宣传语录的事迹。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林叶待在旁边吃着苞米听他说。而他的每一句话中必定夹杂着语录中的话,各位知青那是听的起劲,一个个被煽动着情绪。
慢悠悠的绿皮火车,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小孩说的趣事,吃着手中的干粮,枯燥的日子也似乎不那么无趣了。虽然小孩藏得很好,但林叶还是看到他时不时望向自已手中苞米的渴望。
果然,讲到高潮处,刘有才整个人突然趴到地上把车上的众人都给吓坏了。就在所有人无措间,有人要叫乘务员。刘有才瞬间不装死了,捂住肚子望向他们手中的干粮,缓缓说道:“我没事,只是没钱导致太久没有吃东西,太会这样。”
这话一出,仗义感十足的知青们纷纷掰下一小块干粮递了过去,尤其因为这是软卧区,买的都是家里不太差的人,给一毛钱的也不在少数。有人开了头,后面的多多少少也会给点。
一波操作下来,这刘有才不仅吃了顿饱饭,还收获了整整一块多钱。不是车上的人不给,而是怕给的太多,到时候这么小的孩子被盯上可就不好了。
林叶也没掏钱,只是把手上的苞米递了过去。他和娟丽都没带干粮,因为他知道车上有的卖,就懒得带了,干巴的面饼子哪有新鲜香甜的苞米好吃!
这道理刘有才也懂,所以他把众人给的干粮放在了随行的小包里,而吃起来了林叶递过来的半个苞米。那吃的一个津津有味。边吃还边感谢这车厢上的众人,三句里两句都是语录的话。而且句句不重复,俨然是把整本语录给背了下来。
讲完后,送水、送水煮蛋的更多了,只要不坏坚持个3、4天是不成问题的。
尤其是下午,车再次发动乘务员又来检票,这下刘有才被抓了个正着,但好在他并没有一个个车厢去讲。而是一开始就朝着这个车厢而来的,所以在乘务员以为和往常一样个情况的时候。
这节车上的知青纷纷抢着给他垫付车票钱。正好林叶上铺的一个知青走了,留下了位子,乘务员就给他补了手续。
现在才过中午,林叶他们也只有一个小时就要抵达魔都了。
哪怕他们终点一样,上铺那小孩还在呼呼大睡着,而车铺上知青们已然换了一批,但小孩并没有再给他们讲自已的故事。
想来他也是真的饿着了吧,不过不行骗就没事,说来林叶都忍不住佩服他的勇气,自已在他那么大的年龄肯定不敢一人离开家出门。
相对于林叶的冷静,旁边的娟丽都犯了愁,在这本就狭小的车厢里来回走动,还时不时的去厕所照镜子,回来就问林叶:“我这样穿真的没问题嘛?”
林叶抱着孩子,吃着苞米,点点头:“这么好看,怎么会有问题。”
现在娟丽被养了一个月,瘦得凹陷的脸颊也成了个圆满的鹅蛋。就连原本有些黑的肌肤因为几日没来的光晒和霜的保养赫然白了。因为紧张和弯腰看向林叶的站姿,他都能通过对方的眼瞳看到自已啃玉米的颓废样。和对方红扑扑的脸蛋。
其实在娟丽来回走的时候,不少人想要上来和她聊天,可看到坐在床上的林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如果说娟丽来回走没有被骂,那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狭窄的位子能够顺利的来回走不被撞到,则是因为林叶。
毕竟别看林叶坐着,那和别人都不一样,一大坨的。露出的肌肉和遮眼的长发,加上不爱说话的样子,瞬间不好惹的氛围疯狂上升。硬生生空出一块地来。
娟丽弄好了自已,转身就从箱子里掏出来香皂和刮胡刀,对着林叶说:“你快去把胡子刮了!这模样真是惨不忍睹!下了车一定要找一家理发店把你头发给理了!”
“哈??”
林叶看着面前的两样东西一脸懵逼,有点不确定的看向娟丽道:“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帅气嘛?”
“不好意思,完全没有!”娟丽毫不客气地抱起小宝,把东西放林叶手里,把他推向了厕所。甚至放下狠话:“你要是不弄好,就别过来了。”
林叶挠着头看着娟丽气鼓鼓地身影,想不明白为什么,难不成……她是个颜控?!!
进入卫生间,说是卫生间其实外面是一个可供三人可用地洗手池,最里面则是一个蹲坑的厕所。
林叶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知青也在那刮着胡子,整个下半张脸都是绵密的泡沫,对方看到林叶身子都呆住了,胡子都不顾不上刮了,拿着东西就往小角落里靠。
面对这样的情况,林叶没有理会而是来到最外面的水池,快速把过长的头发别到耳朵后,打湿了胡子,在用手搓着香皂,把绵密的泡沫往湿润的下巴上抹去,确认够多后才揉搓肌肤。
最后满下巴的泡沫,拿起刮胡刀三下五除二的,一张清秀又坚毅的脸蛋出现在了镜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