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土毕竟是佛域,况且又逢三藏法师这等高僧讲经,早就祭赛国中的虔诚信徒,一接到消息,还不等天亮,便拖家带口往金光寺来。
正瞧见那些犯恶的僧人在磕头忏悔自身的罪孽,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触目惊心。
很快,金光寺门口的事情便传扬了出去。
一时间叫全城起了灯火,男女老少皆来寺外观瞧。
便是国主听了这边儿的事情,也下令道:“今夜撤了宵禁,另外加派人手,维持全城秩序。”
出了这样的事情,若说不生乱,那是不可能的。
诺大的京城之中,自然不可能皆为良善,便是这金光寺之中,都有这般多的恶僧,佛寺之外入如何。。。其实也可预见。
但终究还是寻常百姓占了大多数,而法海见此状况,更是让悟净八道灵体占据城池四方,诵念佛经。
悟净念经的功夫,与大圣可谓是两个极端。
若说大圣念经,叫人发疯的话,从悟净口中念出来的经文,却几乎叫全城百姓都暂时按下躁动之心,渐渐归于平静,各自寻了位置,原地盘坐静静聆听。
若有些经文基础的,还能跟着一同吟诵,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萦绕在众人耳边儿,叫那些明明不懂经文的,竟然也能跟着一同张口。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经文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得到了洗涤,灵魂正在升华。
而有些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在煌煌佛音之下,或面目狰狞、或痛哭流涕、或麻木不仁等等——
悟净将他们一一记在心中,此辈恶行深重,听了劝善经文,自然就是这等模样,少不了他们的报应。
而大圣也从刑部回来,对大殿之中的师父说道:“师父,果然不其然,据刑部收录的审理文书记载,金光寺前两辈僧人,也少有良善。。。”
“文书记录,恐怕也不属实。”师父摇摇头,道:“或许朝中还有不少大臣与金光寺僧众勾结,此刻借着舍利子丢失的缘由将僧人打入大牢,做成死桉。。。黑锅让僧人们背了,他们这些高官便借此脱身。”
“这。。。”大圣还是缺了这般勾心斗角的经验见识,此刻听了师父的话,神情不善:“师父,这祭赛国朝中上下,恐早就烂成了一团,您明日讲经,可是要出手惩戒?”
“阿弥陀佛。”法海念一声佛号,道:“此一国朝廷之祸,早已经根深蒂固,为师只是一介凡僧,虽有些法力。。。但有些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八戒听了挠挠头,心说:少见得师父这般为难之处,便是当年在女儿国,师父都能豁达转身,潇洒离去。却不想如今在这祭赛国,反而犯了难。
“你们倒也不必担忧。”法海笑道:“国中景象又并非为师一人察觉,况且改朝换代之事,也并非吾辈僧人所为。。。”
“你们可还记得子舆先生?”
大圣是见到了的,因此点了点头,道:“城郊茅庐的教书先生。”
“他的几个学生如何?”
“虽不是富贵之家,但粗略瞧过去。。。皆是坚韧学子,日后前途不小。”
“子舆先生不去别的地方教书,却来此地传道授业。。。为师所能做的,便是明日念一场经,能为维持到他的几个弟子真正成才,入世救国。”
大圣又问了一句:“若是他们这些儒生无用,救国无望呢?”
“此地繁华锦绣之下所藏之罪恶,可能瞒得过二郎真君之目?”法海反问了悟空一句。
大圣先是摇摇头,意思是这祭赛国的国情自然瞒不过二郎真君,而后又点头道:“如此,想必二郎真君也会出手。”
法海笑道:“还记得在火焰山的时候,二郎真君曾经说过,与其抑制天庭众神的思凡之风。。。倒不如合理引导,因而他有意做出一份合理规划,便是叫天庭一众神仙,在闲暇之余,转世下界轮回,一来算是历劫修行,解凡俗之灾,二来也能释放在天庭之中所积压的枯燥怨气。”
“如此说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圣笑道:“尤其是那些憋在天上的将星,只叫他们光照人间,却不能亲身厮杀,恐不知道憋了多少不忿。”
“但。。。将星入世,杀伐必起,到头来又是百姓遭灾,究竟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
往后的话,大圣可就没办法接下去了。
俗世之人,虽皆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