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引着二人走上了正街,两边都是工坊,彻夜打造各类兵器,纺织布匹,制作各类铜具。因为二人都戴着面纱,所以并未引人注意。姝娘在城中颇有些威望,不时有人跑来和她打招呼。
水井边围着一群人,正小声争论什么,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有小孩的哭声传了过来。往前看,一个小孩正被一个看上去约摸二十多岁的女人大力推倒在地上。
“怎么了?”卿嫣大步过去,扶起那孩子,不悦地问女人,“怎么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我娘病了,想喝点水,哲哲管事不让我打水。”小男孩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已经瘪掉的铜碗,仰着哭花的脸看卿嫣。
“他又不是我们大元人,是个小杂种。”哲哲管事冷笑,叉着腰说:“你娘不过是个军,给我们大地汉子们骑的臭婊子,你们哪有资格喝清泉水?有洗脚水喝就不错了。”
“真是混帐!”卿嫣一出来,就接连遇上不平之事。大元人不是说都很淳朴吗?
为什么她见到的都是些刁钻刻薄的人物。仇恨不正是被这样黑暗的土壤滋养出来的吗?旧仇未灭,新仇又在小孩子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给他一碗水。”她站起来,把铜碗递到那妇人面前。
“你谁啊?也是个婊子吗?”哲哲管事粗焊地大笑起来。
“不得放肆,这是王妃。”姝娘立刻把她推开,小声警告。
“王妃?”哲哲管事笑声更大了,往左右看看,大大咧咧地说:“就是那个克死了好多男人的淫浪货?听说可厉害了……”
“咯……”
她笑声被铜碗堵回了嘴里,卿嫣拍了拍手,看着她被铜碗塞大的嘴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是你能随意轻侮的吗?你是想满口牙都打掉了吧!我现在要你给这孩子道歉,赔他一只新碗,给他一碗水。”
哲哲管事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把铜碗从嘴里抓出来,姿态软了些,但还是不服气地说:“我可是贞怡夫人的大管事,立妃之事,我等都不知晓,未见绶印,也未见王令。再说了,在这城中取水,都得要配额,这臭孩子是奸户,一天只有两碗水,他早就领了。”
“没有领,你没有给我。”小孩哭着指她。
“小杂种……”
“这位大娘,你这是故意败坏温柔大方、贤惠漂亮的贞怡夫的名声吗?我早听王说,贞怡夫人善良仁爱,怎么会克扣一个孩子的两碗水?一定是你这奴才故意败坏她的名声。”
卿嫣冷冷盯着她,字字带着刀子,让那妇人想争辩都想不出合适的词。
“大、大大娘?”哲哲管事脸涨得通红,“我相公可是许家的人。”
“许家的人好威风。”卿嫣眸色一沉,缓步走到了小井边,脆声说:“你说城中的水有配额,那就把今日打过水的人的名单拿出来一对,若这孩子真的打了水,那我就把自己的配额给他。现在请把名册拿出来。”
“就算是真正的王妃,那也不得干涉我们的事,林尚宫若想看名册,得先让王和贞怡夫人点头。”又一名女子站出来,盯着卿嫣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对啊,林尚宫,您那位威风的术师相好,烧了我们的城,我们还没报仇呢?我们的王不计前嫌,要纳你为妻,请你也不要过于嚣张。”哲哲管事立刻又挺起了腰,得意地看着她。
卿嫣看先前那位女子,容颜清丽,眉目凝霜,比这里的女子更有大家风范,不似寻常人物。
“阎昆的嫡长女,阎乐绾。”姝娘在卿嫣耳边小声说。
正宗皇族,难怪气势十足。卿嫣与惜夫人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外人,不了解,又有仇恨,难免受人排斥。
卿嫣决定退让,用锦帕擦干净铜碗,轻言软语道:“郡主说得对,这事是我思量不周,多谢郡主提醒。姝娘,用你的配额换一碗水给这孩子,我会还你。”
姝娘从怀里拿出令牌,递给哲哲管事,“那我领一碗水吧。”
“姝娘,你怎么帮着外人。”哲哲管事一脸不乐意,不肯接牌子。
“王有令,我负责服侍王妃,哲哲管事,你不要太过份了,王若知道这里的事,你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