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公主心疼了?成大事者,必有牺牲。洛川为你而死,你可以记他一生,他永驻你心,这不是很好吗?难不成,你还想嫁给他?别忘了,你可是想当王后的。”
凤芹无情地低嘲声从她身后传来。
青珂缓缓转头,看着慢步过来的凤芹,小声说:“你知道吗?洛川是我遇上的第一个真心待我的男人,经他之后,我再无真心。”
“不过一夜,你有何真心?再说了,你不需要真心,你说过你只想为父报仇。”凤芹倨傲地笑着,将长弓背到背上,向她伸出了手,“走吧,我送你去云罗,云罗王正在等你,他答应给你的贵妃之位,正在等你。汉仪的车驾就在前面,你可以随车前行,无人阻拦。”
“可是阿九……”
“舍不得也要舍,你和她若不能同路,就只能陌路。她爱的是你的仇人,你和她必成仇人,你不可能两者兼得。”凤芹的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走吧,云罗王还等着你。”
“凤芹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请保住阿九。”青珂抿了抿唇,长睫轻垂,轻轻地说。
凤芹盯了她半晌,唇角一扬,“我保证她活着,那你可能就得死了。”
“死便死吧。”青珂甩开他的手,眼神变得坚毅冰冷,大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凤芹是在幽州时找到她的,就在她打死了接生嬷嬷的那天晚上。凤芹让她做了个选择,是继续当奴才,还是给父亲报仇。
就在芸桃奉命刺杀了许贞怡的那晚,她被凤芹带走,交给她任务,让她在卫长风和阎晟之间造成误会,互相争斗。这机会真难等,卿嫣对阎晟一心一意,根本没有办法从那角度出手,直到洛川出现……
她心里难受极了,她也是妙龄女子,也想有一份温暖的感情,但是这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她没办法回去。
该变的,终是会变。
该来的,一定会来。
该走的路,她一定要走。
不管她是谁生的女儿,她的父亲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曼海国主!那个曾把她捧在手心里,抱在膝上,给她日月星辰的男人,在她如同淡水一般枯燥无味的往事里,父亲把她当成了人间至宝,她的幸福,她的一切全被阎晟毁了!
杀父之仇,家国之恨,她怎能忘记?每天看着他与阿九恩爱相好,她像可怜虫子一样对着他们低头弯腰,她在每夜对父亲的思念里咬唇痛哭……她的心就如同被凌迟一般地痛不欲生。
月影如山中精灵,一路跟随着她的脚步,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心硬了一分。她想,等到上了马车,到了云罗的时候,她是不是已成了铁石心肠,连阿九都要忘去了呢?
她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地上有了个飞鸟的影子……
“阿九,再见。”
……
晨曦洒满铺满枯草的山路,卫长风弃马,一路疾奔,直入山中。
洛川已气息渐弱,身体冰凉。
卫长风抱着洛川大步走进了面前的小茅庐,他在身后的山沟中布了阵,把阎晟挡在了外面,让他不得进来。
他并不是没本事的人,他若想用他的能力换取荣华富贵,不知道会有惧怕生死的达官贵人匍匐在他的脚下,成就他的名利天下。只是,他淡泊名利,一心在卿嫣的身上,一心想和卿嫣过太平安宁的日子,除此之外,他再无梦想。世间荣华,总会化成云烟,随风而逝,只有他对卿嫣的爱永远存在,会伴他永生。
他真想有那么一天,和她执手乘一艘小船,去海上,在喷薄日出、月落温柔的时候,他执一管箫吹奏,看她在船头上翩翩而舞,裙摆在风里摇曳,长着透明翅膀的飞鱼从她身后跃起来,再跌回水面,海浪那碧蓝浩瀚的大海是他和她的家,
他的梦,就如此事与愿违,每一天都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卿嫣正僵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小门,卫长风一出现,她就准备大骂,但一看到他一身血渍,还有他背上的洛川时,所有的骂词又吞了回去。
“起来,帮我去烧水。”卫长风把洛川放到她身边,飞快解了她的穴道,绷着脸色哑声说。
卿嫣从未见过卫长风用这种脸色、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他的声音哑得像从幽窄的树洞里挤出来,沙哑、悲痛、痛苦……
她翻身起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小心地从洛川身上爬过去,飞快地跳下竹榻,跑去外面的小溪打水。
这小屋是山中猎户闲置在此的,山中阴冷,积雪未化,晨曦尤其的冷,溪水上方氤氲着一层淡白的雾汽。
她用木桶拎了水回到小屋前,劈柴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