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纪大一些的伯伯是她的父亲,咳着嗽,说不出来几个字,她便扶着他。当时灰头土脸的站在风里,委屈的看着他道:“只要你给我们一口饭吃,你要我们干嘛都行。”
起义军常常经过此处,连容程与他师父警惕未减,虽然接待了他们,但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告诉。
他师父叫他阿程,她便也叫他阿程。他师父带着连容程砍柴烧火割猪草,她也跟着一起砍柴烧火割猪草。他师父训诫连容程,她也跟着站在旁边陪连容程挨骂。
他干嘛她也干嘛,唯独连容程读书。
“咱们去摘果子吧?这个季节摘了可好吃了!”
连容程不为所动。
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诶你干嘛!”她朝他吐舌,“琴棋书画姑娘我样样精通,我原先的师父都教我了,大不了我教你啊!”
他不服气,要抢回来,“你懂什么,别搞坏了,先生还要抽背的!”她胡乱的翻看了两眼,他一把又抢过去,“你懂什么!”
“切!我的聪明才智你还学不来呢!”
也许是在连容程的熏陶之下,她也背了不少书,虽然没有他背得快,还容易忘,但涨了不少的见识。
“忘事成精”
“你说谁!”
“谁应就是谁!”他话音刚落,在树上的她便随手摘了个果子向他砸去。“啊。”他捂着脑袋捡起地上的果子,怒视着她。
她从树上跳下来,笑得得意,“怎么样?快承认我的聪明才智比你强!”
他低头思索片刻,丢掉了一旁的果子,冲上前去,在她猝不及防之际,用两个指关节也敲了敲她方才砸到自己脑袋的位置。而后回头跑得飞快。
“阿程!你给我站住!”
清风徐徐,带上来了飞鸟和思浪,在触星楼上翩翩而过,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但无人在此时在意。昌灵听得认真。
“她当时便是砸的朕这。”连容程说着还伸手摸了摸额头。
昌灵也摸了摸额头,应当是想象出来的,居然也有一丝回忆里的疼痛,但太浅了,清风也将这点带走翩翩而过了。
“哇,真好。”昌灵极其敷衍的回了一句。
“嗯,是啊。”连容程回得认真。
又有几阵风刮来,即将入夜的风还是有些微凉的,何况站在高处,昌灵的双腿抖了抖,身子缩了缩,依旧有些害怕的看看周围。
“害怕就拉着朕。”
昌灵一惊,抬头看向面前连容程的背影,又看了看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犹豫再三后,她轻轻抓住了连容程的衣角。
一点点衣角,拈住的地方甚至不够两根指头的占位。
但昌灵下意识的笑了一下,又火速的将笑容收回来,双眼盯着那点衣角。
一点点的是他的衣角,大部分的是心中涟漪。
连容程好不容易说了那么多的话,但是昌灵却有些难过了,就是难过,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难过,然后放开了那一点点衣角。
连容程似察觉,回过头来看着她。
“奴才不怕了,奴才哪怕啊?”
她低下头去,低喃道。
摩挲着身前的双手,她的心中有生气有难过有害怕有欣慰,有好多好多的东西。
“那走吧,回去吧。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