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安楼。
沈归荑他们到的时候,已接近午膳的时间了。
楼里热闹的紧,来来往往的小二哥四处乱窜,生怕怠慢了哪一位。
一楼大厅内的左边,是一个非常大的演说台。
台上的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在底下无数听众的催促声中,慢慢地瞥了眼贺轻尘,而后不紧不慢地将他今日说的故事往下编。
“话说,那探花郎封神俊秀,高中游街时,便被一京城侯府贵女看上。
那贵女也是个能搅和的,全然不管探花郎家中已有娇妻爱子,生生地往来插一脚。
人前风光,人后寥落的探花郎还真没扛住贵女的撩拨,三下五除二地便凑到一块去了,又有侯府周旋,很快,探花郎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娶了那侯府千金……”
“这不对吧?不是说,探花郎已有妻有子了?”有听众咂摸了一下,觉得不太对。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是啊!
是这个理啊!
人探花郎都有发妻和孩子了,那侯府千金再是能耐,她还能逼着探花郎休妻不成?
北昭可有明文规定,男子不可无故休妻,不能宠妾灭妻,更不能贬妻为妾,欺辱原配发妻的,那侯府千金非要嫁,也只能做个平妻,亦或者是贵妾吧?
怎的还搞什么,十里红妆,高调聘娶了呢?
话本先生眼见听众十分激动,他双手下压,做出一个让人静一静的动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虽消停了不少,却还有些悄声低语。
话本先生也不恼,再次开口道:“探花郎自然是不愿做这恶人了,但架不住侯府势大啊,眼看着自家掌心娇宠着的宝贝孙女为了一个小小探花郎,茶不思,饭不想的。
侯府老太太着急上火,让人立即想办法。
这不,探花郎的发妻自己便受不住,主动毁了与探花郎的婚事,让出正妻之位,与探花郎一起对外称,她是妾,不是妻……
十多年后,那侯府千金之女得了陛下赐婚,竟在大婚前逃婚而去。
探花郎没法子,只能听了夫人的话,将刚接回来的先夫人之女,充作替嫁新娘,嫁入了皇家……”
后边的话,他没明说,但懂的都懂。
林淮安若是在当场,怕是要说一句:你干脆报我名字得了。
饶是他不在场,这些话,也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原本,他是与齐珩商量,以百姓的坊间传言,逼得贺轻尘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整件事的,哪知,这法子还没来得及用,倒是被旁的人给用上了。
不肖想,林淮安也能猜得到,这里头,是谁的手笔。
沈归荑与贺轻尘原是要到楼上包间去的。
往楼梯间没走几步,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了话本先生身上。
她原是打算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故事来。
哪知,竟会听到这样一段故事。
虽说故事错漏百出,编纂的内容似真似假,但离着真相,却大差不差。
她脸色发沉,倏地转眸,目光盯在贺轻尘身上好一会儿,而后沉着脸,一言不发地随着小二哥的指引,进了二楼的包间。
两人进了屋,小二哥叮嘱了两句,便像是被狗撵着似的快步走了。
甚至,还很懂事地将包间的门关上。
他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那姑娘看着是漂亮,但眼神太冷了,都能将人给冻住了。
包间里。
贺轻尘刚要张口,便被沈归荑沉声打断:“你编的?”
带着些笃定的声音和冰冷的视线,让贺轻尘身子一滞,他眸底染了些慌张,随即又有些不明白,沈归荑这突如而来的气是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