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碗从雪地里爬起来,看向隔壁墙头。
果然,没过多久,商系舟的脸从下面探上来。
准确的是被围巾包裹,露着一双半阖悲苦的眼在外面。
他一手扒着墙,一手朝碎碗招着,像是在得意的炫耀他帮碎碗报仇了似的。
碎碗气不打一处来,弯腰,三两下迅速的捏一个大雪球,就朝他脸丢了过去。
准头很好。
嗖的一下。
商系舟就从墙头掉了下去。
那边噗通一声,就没影儿了。
碎碗等了半天,都没看见他爬上来,手脚冻的冰冷,她钻进屋子里烤火,一会儿再出来,还是没人。
她用脚踢着雪,心想,真小气。
碎碗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墙头也没有人再趴着看了。
她气得折一根棍子,插在雪人腰间,剑指隔壁。
除夕夜,安福胡同的孩子穿着棉袄在巷子里串门打闹,爆竹从里到外,一直响到夜的深处。
严家有守岁的习惯。
俩孩子在家里坐不住,跑出去了,各家门口都点着花灯。
隔壁昏暗的屋檐点燃了严鹏内心的黑暗,他决定找点事做。
呼朋引伴。
石头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雨,啵啵的敲打着木门。
“商继舟!”
“商三儿!”
“小杂种!”
“滚出来!”
这话杂拌儿似的,乱七八糟的话,叮叮当当的敲着,火车厢一般,有来有序。
严鹏领着众人喊话,带头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严鹏他爸从隔壁走下来,手里提着两盏红布包皮的灯笼。
呵斥躲在捣乱人群中的女儿:“破碗!跟你哥回来!挂灯笼来。”
破碗从中间挤出来:“咱家不是已经挂了吗?”
她爸又扛着梯子出来:“给你戎姨家也挂上。”
小孩子一哄而笑,接着又一哄而散。
笑声星星似的,落在安福胡同各处,严鹏堵也堵不住,他气涨红了脸。
他刚要下商系舟的面子,转眼就又在他爸这丢了。
“我不去!”
梯子已经搭墙上去了,严父爬上去,对下面招手:“把灯笼给我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