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星空深邃得像是一碗杂汤,月是豆腐,星是葱花。
甲板上没有人,光溜溜的独她一个。
叶岁晚将木梳一把扔进了江中。
噗噗两声,沉下去了,水涡处深旋静漾,一圈又一圈涟漪扩散开,渐慢渐平息。
她继续倚着白色阑干,眺望着夜景,想着心事。
忽然,从水里飞出一个什么东西,带着愤怒的意味,砸到了甲板上。
吓叶岁晚一大跳。
她走过去看,借着明白的月光,木梳上的莲蓬玉坠发着淡淡幽光。
这不是她刚扔下去的吗?
叶岁晚看了看周围,没人,她疑惑的将木梳拿起来看了看,什么异样都没有。
那它是长脚飞过来的吗?
这次,她蓄足了力,将胳膊抡圆,又扔了一次。
叶岁晚死死盯着木梳沉下去的地方,那里冒出两声咕嘟咕嘟溺水声,然后轮船越行越远。
木梳从另一个地方,再次被扔上了甲板。
这次扔回来的力道也变大了。
仿佛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小孩子。
叶岁晚拍手叫好,来了兴致,不管不顾,又扔了进去。
轮船行驶很慢。
江面破水而出,站出来一个人,他穿着灰白的长衫,留着民国初年的学生短发。
扒着船舷,一只手还捏着鲤鱼木梳,怒目看着她:“你!”气得说话都结巴了,脸涨得通红,“你太过分了!”对着叶岁晚龇牙,“一而再!”
眼睛红着,在月华下,像是桂宫里兔子。
咬牙切齿道:“再而三!”
叶岁晚半蹲着,看他,伸出三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回去,像是认真的算数。
装作无辜,语气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是的哦。”
他蹬着腿,想爬上来,憋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叶岁晚有一下、没一下,拍皮球似的,打着他的脑袋,好奇的问,“你是什么?鲛人还是龙太子?”
他甩着脑袋,想甩开叶岁晚的手,但是他的头发湿透了,只甩出许多圆润饱满的水珠,水珠破碎,裂成更小的,溅她一脸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