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碗穿衣跑出去,冲进隔壁没关门的院子。
窗户的明瓦纸上是交颈鸳鸯图样的倒影,动作张弛混乱,似一场荒唐灯影戏,戏后的驴皮小人嬉笑调情,竹骨捏在酩酊酣醉的人手中,戏词是歪的,伴奏是脏的,混着淫靡之声。
窗外的雪明明白白照着。
碎碗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商系舟他爸,他爸的辫子细长似剑。
那个男人也不是她爸,她爸在家睡着呢。
碎碗随意堪堪看了一眼,就被厨房细碎的打斗声音吸引过去。
地下倒着一只烛台,灯油撒落,燎燎的燃着。
严鹏骑在商系舟身上,拳头无止尽的落在他身上,发出咚咚实响,这是挨着骨头了。
他打红眼了。
没注意到他妹的到来。
在这场比赛中,是他暴虐的施压揍打。
碎碗上去拉他:“哥!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商系舟蜷缩躺在地上,嘴角微张,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拖到地面,粘稠未断。
他闷声,低低的喘息,忍着,压抑的像条死狗。
一声都不吭。
不哭。
也不喊救命叫人。
他自己在纵容着这场谋杀。
碎碗一边劝架,一边不思其解的想。
后来,她仔细回忆细节才知道商系舟顾忌着什么。
他怕他的呼救声引来邻居,发现她那个偷情的母亲。
也许,他也对自己野种一样被人唾弃的身份感到难过,想着一死了之。
现在的碎碗不得而知。
碎碗摸着厨房的擀面杖,目光凶狠,对准她哥的脑袋就敲了下去。
那股儿狠劲,旁人见了也怵。
也许,她骨子里也留着和她哥一样暴虐的血液,只是被压在女子身上的礼法和世道里别的东西遮掩住了。
擀面杖偏了几公分。
划过耳朵,直直的砸在严鹏的肩膀上。
他肩膀塌下去一点,咔擦,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应该是骨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