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邓国公,老夫不禁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追随舅父韩擒虎征战塞外,那时老夫浑身充满了力量,率一千骑兵追击了突厥五百余里也不觉得累啊,现如今光是行军身子骨都有点受不了啦。”李靖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邓宏扶着李靖,靠在了城墙上,随后开口道。
“老国公是我大唐的擎天之柱,将来大唐还要向外开拓更大的疆土,还望老国公善保身体,将来带领我汉家儿郎立下更大的功业啊。”
对于眼前已经步入花甲之年的李靖,邓宏打从看历史书起,就佩服他立下的丰功伟业,更敬佩他一生忠君爱国的品德。
“哈哈哈,只怕老夫是力不从心啦,大唐的将来得靠你们这些年轻的后生了,老夫虽不能和你们一起征战沙场,但会在大后方祈盼你们的凯旋归来。”
自从灭亡东突厥以来,李靖就患上了疾病,身体也愈发不行,只是因为他常年马上生活惯了,所以身子骨比一般的花甲老人强上不少。
“老国公历仕两朝,保卫边境数十年,使外敌无不惧怕老将军的名字,国公当为我华夏儿郎的楷模,千百年后,您的功绩仍然会被世人所铭记。”
邓宏赞扬李靖一番,这既是他这个后生对这位前辈的肯定,也是发自内心的心声。
李靖笑看着邓宏,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邓宏的胸脯。
许久后,李靖说道:“邓宏啊,你想知道老夫征战一生有何感想吗?”
“愿闻其详。”邓宏恭敬道。
“我乃武将之后,幼时便喜爱兵书,我的舅父韩擒虎是前朝的名将,老夫少时经常跟随舅父出习于军营,深受舅父的影响,所以老夫从小立志要成为舅父那样统领一方大军的大将军。;
后来老夫终于如愿来到北境,那时我一腔热血,只为杀敌建功,立万世功名,但隋炀帝并不重视我,所以老夫在隋朝也只是一个马邑郡丞,那时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良机被人重视!;
后来,隋朝灭亡,太上皇倚重我为行军总管,老夫终于得偿所愿有了良机,也立下了一些功名,但后来老夫却又无数次见证了百姓因战争家破人亡、兵丁战死沙场后遗骸遍地、活着的人为死了的人而悲伤,死了的人却只能成为遍地白骨。;
因此,晚年的我不再想着功名,只想天下再没有战争,所以老夫的每一战都是决战,首战即决战,老夫不想将士们的妻儿父母为他们担忧,更不想我的部下们成为遍地的白骨。”
说完,李靖长长哀叹了一声:“终究是老了,越是位高权重,老夫越是在乎部下们的生命,我的这些功名,都是他们用性命堆积起来的,他们才应该被后人所铭记,他们才更应该安享后半辈子。”
邓宏听完李靖的一番肺腑之言,内心五味杂陈,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名将在成名后又有几人还记得那些默默无闻、血染沙场的普通军士,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冷漠。
而李靖却做到了相反,他一生爱兵如子,即便身居高位也从不忘初心,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名将并不缺少,缺少的恰是李靖这样的仁义之人。
“国公大义。”
邓宏敬佩的向李靖行了一礼。
“邓宏啊,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老夫敬佩你的胆略和大局,希望你将来可以完成你之前规划的那些目标,但老夫也希望你能善待你的部下,他们才是军中最弱势的人。”李靖带着一份恳求的目光看着邓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