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但我之前说的确实都是真话。我没有不开心,最多只是有点儿失落而已。”
“失落和不开心有什么区别!”
陆昱瑾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浓眉一拧,一下子从她的肩窝抬起头来。深潭般漆黑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控诉的意味。
“当然有区别。对我来说,很不一样。之前我一直喜欢沈一白,喜欢了很多年,几乎把他当成了我的命。以至于当时,通过别人的嘴巴听说他要和夏雨诗订婚的时候,感觉天好像都要塌了。就像是,信奉了多少年的信仰,顷刻间倾倒了,整个人的精神支柱都没了一样……”
林小烛皱皱眉,觉得似乎现在还能清楚的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忽然间听说沈一白要订婚,她就像是疯了一样,给沈一白打电话,给沈家打电话。结果回应她的,只有沈家保姆反反复复的一句话:“很抱歉,林小姐。夫人和少爷一家都去瑞士度假了。那边联络不方便,我们也联系不到,不管您有什么事,都等他们回来以后再说吧。”
一席话堵得她哑口无言,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等。结果这一等,直接等到了订婚仪式当天。
更可悲的是,直到那一天,沈一白也没有主动联系她。订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都是当时的好友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
沈一白不仅没找她,更没有要邀请她的意思。
她就像是一团废纸,被他随手丢掉,看都不看一眼。
等到她好不容易在订婚宴上见到沈一白的时候,听到的又是什么?
“小烛,今天是我和雨诗特别重要的日子。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之前年纪小,咱们两个玩玩闹闹也就算了,现在你已经高中毕业,已经是成人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再缠着我了?否则,不光丢我们沈家的脸,也丢你自己的脸!”
简简单单几句话,陌生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人说的一样……
林小烛当时觉得自己就像是生吞了几斤的玻璃渣一样,几乎肝肠寸断!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沈一白在跟她说了这唯一的几句话之后,就甩手走向了夏雨诗。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刚一交汇,就亲吻了起来!
就在她的眼前!
愤怒、背叛、委屈、不可置信……各种情绪,就像是火药一般混迹在一起,揉成了一记重弹,炸得她魂飞天外。那种痛苦,是在她失去母亲之后,时隔多年才再次体会到的。巨大的冲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直到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十分的可怜。
林小烛一边回忆,一边轻轻的叹了口气。殊不知,就在她沉浸在对过去的记忆时候,近在咫尺、一瞬不瞬盯着她的陆昱瑾,一张俊脸骤然一变。
虽然沈一白订婚当天,他就在当场。甚至还从头至尾旁观了林小烛和沈一白两人之间的纠葛争执,可这一刻,听见林小烛提起她那天的情形,他还是觉得异常的刺耳。
明明知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明明很清楚,他不应该再斤斤计较。可是,听她把沈一白比喻成她的命,比喻成她的信仰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
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陷入不平衡的情绪里,他微微低垂了下眼帘,撑起身子,打算找个借口,去病房外面冷静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行动。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的林小烛,就从他不自然的神态里看出了端倪。
一边无奈的扯了下嘴角,一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把他整个人又拉了回去。
“陆昱瑾,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的话,才刚刚开始,你能不能有点儿耐心,好好听完?”
她难得主动和他亲近,原本心里正横着一根刺的陆昱瑾心窝一软,心底的涩意,不知不觉间就消减了不少。
他重新将视线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低低说道:“好,你继续说,我在听。”
见他神色渐渐趋于正常,林小烛这才略略放了放心,抿着嘴角继续说道:“总之,当时,我真的被打击到了。以至于过后好几年的时间里,都很纠结,也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沈一白会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喜欢上别人。究竟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太浅、男人的心变得太快,还是我不够好?所以他才会轻而易举就抛弃我,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而且,说起来”,她说着说着,语气渐渐晦涩起来:“我好像总是被人抛弃……当初妈妈就是,把我抛下,自杀走了。之后沈一白也是,我爸也是,好像都很轻易就离开了我。也许,在他们看来,我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吧!”
“林小烛!”她这番话刚说道这儿,就被陆昱瑾厉声打断:“你还说我,明明你这才是胡思乱想!你父母的事,我不是当事人,不是很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无法轻易断言。但是沈一白的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离开你,绝对不是因为你不好,也不是因为你不重要!完全是因为他没有眼光,没有福气!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一边说,一边认真的捧起她的小脸。用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小烛,你真的很好。好到我做梦都会担心你被人偷走,好到想把你缩小一点儿,放在口袋里随时随地都带着。好到我喜欢你,喜欢到心都疼了。所以,刚才那些话,你只许说这一次。以后都不要再说了,好吗?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珍贵的,永远是最好的。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抛下你!”
激动的语气,坚定的话语和自然而然的从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逸散出来的心疼,令林小烛心脏一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样,整颗心又软又胀,又涩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