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魏迟回过神来,歪歪头,好奇问:“我听说世家之间向来有联姻的传统,他是你妹妹的未婚夫?”
王誉低头笑了笑:“孩提时定的亲。”
又停顿许久,久到魏迟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在魏迟要开口打破寂静的时候,他才再次开了口。
“其实没人当真,他自有了自己的脾性,便是个顽劣不堪的,我父母怎么可能认可这样的人,就当了睁眼瞎,闭口不提这门亲事。他啊,也不过是拿我妹妹做——”
“备胎?”魏迟忍不住接话。
王誉点了头。
但他随之也笑了。
“但那簪子,是妹妹一直都想要的款式,我想,若她收到了,定十分高兴。”
“可惜,那簪子随着他的命,也一起碎了。自此我遍寻名师,亦无人再制出这样的簪子。”
“在她病死之前,我终究没能复刻出来,没能让她原谅我。”
魏迟垂眸,沉吟片刻,她没多嘴去问王誉妹妹的事,默默将话转回了先前那个问题:“你问我,他该死吗……那王大人,你觉得呢?你觉得,他该死吗?”
王誉微微笑着,眼底却冷冽,话语更淡然,“他纵容顽劣,不学无术又风流成性。也不知人世疾苦,贪图享乐。仗身世之威,欺压人民。可终究……”
说到这,王誉抬眼,直直望向魏迟,一字一字道:“罪不至死。”
魏迟怔住。
王誉说:“如你所见,我从不是那什么光风霁月,我也曾卑劣,也曾草菅人命,也曾伤害过至亲,甚至现在也是这样。”
“……所以呢?”魏迟有些不懂。
王誉不急不缓,莞尔道:“所以,人无完人,事无大小,我做的所有决定,也还是为了自己的一腔热血——我要杀了崔辰,要把束缚我的所有规矩,通通撕碎。”
魏迟一时不知从何作答。
她知这俗世陈规,害人不浅,扰人至深,但知识又告诉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没有规矩,哪来的人类时代?
……
可、可……
这本就是个伪命题。
支持它的反驳它的,不计其数,真真假假,无从辩解。
规矩多了、杂了,总是负累。
更何况是不公平的规矩……
“不要想那么多。”脑海中,繁杂的思绪被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魏迟,你只需要想你自己。”
魏迟垂眸望着桌面,喃喃:“想我自己?”
“崔辰若走上朝堂,你便再也无法回家,因为女子出嫁从夫,贞节牌坊立在头上,要么死,要么守寡到老。”
“宋池,你可以逃……”
“我需要光明正大的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