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还只有拇指大小、西红柿刚有点红顶,就迫不及待地偷偷摘下来,猫在墙根下,狼吞虎咽地三两口吃完,然后擦擦嘴巴,若无其事地出去玩了。
实在寻觅不到好吃的,掐几个葱叶或者摘个茄子、辣椒逮上几口、沾沾嘴。
孩子们逮啥吃啥,做父母的经常大骂:“饿鬼附体了?跟‘讨佬’似的。”主要还是每天吃得清汤寡水,肚子没底。
干天火燎的,要想蔬菜长得快,必须得天天压水浇园子,秋丫父母很少使唤她干这样的活,但娟子姐弟几个就没那么幸运了!
几个孩子轮班,每个人压一百下,娟子和弟弟个子还太矮,压起水来有点费劲,只好拿了个小板凳站在上面。
姐弟几个觉得压上一百下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英子自己一边压一边大声数着,待轮到妹妹和弟弟时,她除了去拨席口子,就坐在井边帮他俩计数。
弟弟没有那么大的劲,井把子上下摆动的幅度不够大,压出来的水淅淅沥沥的,只能将就他。
无论谁的班,数到一百,一下都不带多压的。姐弟几个就在这样的包容和计较中度过了无数苦涩又快乐的时光!
秋天到了,是食物最丰盛的季节,可以烧苞米、山药、毛豆……。
水果是没有的,但是有一种旱瓜——因为吃的时候用手磕开,所以又叫打瓜。
白色的瓜瓤清甜爽口,略次于西瓜,是队部在离村几十里外的山坡地种的,属于生产队留的机动地,收获之后用做队里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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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瓜的瓜籽很大,要拿去卖钱,社员们可以去掏瓜瓤,但是瓜籽不能拿回家。
所以秋丫娘拿上水桶,跟村子里的一些大婶们,分别搭乘几辆毛驴车,起大早就走,贪大黑才回来,每人挖回一桶瓜瓤给孩子们解馋。
后来有了改进,队里让社员们可以把瓜拉回家里,每麻袋上缴四斤干瓜籽,也是实验过后得出的结果。
这样显得更人性化,可以不用怕瓜瓤坏掉而急着吃完了,生产队又省去了清洗和晾晒瓜籽的环节。
等到苞米成熟的时候,孩子们会钻到地里去嚼秸秆,挑那些没结苞米的‘寡妇秧’会更甜。
找到一棵,猫下腰把青黄色的苞米杆按倒在膝盖上,使劲一撅,‘咔嚓’一下就从根部断开了,然后坐在垅背上开嚼。
直到嚼得舌头发麻、已经变得鲜红,连舌头上的味蕾都磨破了,嘴巴也喇了很多小口子,脚下积了一大堆嚼过的穰子才罢休。
然后掰上几穗老苞米,寻上点枯枝败叶,架起火烤着吃。
由于怕被大人们发现,用急火胡乱燎一会儿,糊赤拉啃的还没断生,就赶紧用土把火堆填埋上,然后快速离开现场,换个地方去享用了。
有一种叫‘三尺三’的矮秸高粱,产量高、杆特别甜。
忠厚家在山坡上种了几根小短垅,眼看着高粱穗子发红、开始灌浆了,每天三五成群的孩子,偷偷跑他家地里每人撅上几棵,找个隐蔽的地方、‘嘶溜、嘶溜’嚼起来那叫过瘾,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
等到有一天,忠厚媳妇去地里查看庄稼的长势,‘三尺三’长在地里的已经没有几棵了,把她心疼的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回村之后,站在胡同口一直骂到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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