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小殿下如今也十七岁了,到年底就满十八了,再过两年及冠,到时候可不就要谈婚论嫁了吗?也不知道皇帝和他的生母虞贵妃有没有给他物色好姑娘,将来又打算分哪块地给他做封地。
不过以小殿下的风华和圣宠,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及冠后一定会分到一块富饶的封地做个逍遥王爷,再娶几房美妾,安稳地度过一生。
燕晏还想在街上再逗留一阵子,宫里却派了人出来接他回去。只见一行穿着甲衣的禁卫拿着刀拨开人群走到他跟前来,一个身形微胖的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他面前,仰着头赔着笑道:“小殿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宫了,跟老奴回去吧。”
来接燕晏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太监,正是御前大红人曹公公。
曹喜一抬眼,看到自家小殿下身上满是青楼女子的物品,一时脸上五彩缤纷,又尴尬又生气。而楼上的青楼女子还不消停,依旧在轻佻地调戏小殿下。
曹喜一个阉人都要受不住了,青着脸瞪向楼上那些放浪的女子,翘着兰花指警告道:“大胆刁民,殿下也是你们能染指的!还不快点退开,仔细咱家让人抄了你们这青楼!”
姑娘们被一个阉人搅了兴致,虽然舍不得小皇子,但碍于天威,还是不得不退避,燕晏耳边才终于清净不少。
曹喜喝退青楼女子后,连忙走到燕晏脚下,尖着手指头将燕晏身上那些属于风尘女子的物品挑开丢到地上,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得一个劲皱着眉头,碎碎念道:“小殿下,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您就应该严厉制止她们,省得她们冒犯您。”
燕晏却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啦,反正也没有对我造成本质性的伤害,她们也是喜欢我才乐意跟我说话,我若是呵斥她们,岂不是伤了百姓的心?”
曹喜见小殿下小小年纪就如此爱民,一边欣慰一边叹气道:“您啊,就是心地太好,才让这些刁民得寸进尺。”
燕晏不以为然道:“我不也是仗着百姓们爱戴我,才能在城内混得风生水起嘛!”
曹喜终于将他身上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拿走,对他说道:“好了小殿下,咱们该回宫了,不然圣上要担心您了。”
说到回宫,燕晏就噘了噘嘴,小声嘀咕道:“我还没玩够呢。”
他声音虽小,但曹喜还是听到了,苦口婆心地哄他道:“哎哟我的小主子诶,您都已经出来大半天了,再不回去,圣上和娘娘就要担心您了。您也知道,北国的使臣不日就要到来,近日金陵多了不少外地人,鱼龙混杂的,万一有哪些不长眼的冲撞到您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属实,燕晏虽然还不到参政的年纪,但每日在父皇面前晃悠,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听闻北边那十几个游牧部落经过十年的战争,终于被南胡年轻的单于给统一了。南胡单于还顺带吞并了北边那个腐败的皇朝,声称要在长安建立都城,登基称帝。
为了巩固政权,发展生产和文化,南胡单于、现在也许该称作北国皇帝了,派了使臣来金陵,向他们南国朝廷学习汉人的制度和文化,同行的还有一些商人,来这边通商。是以金陵这段时间涌入了不少奇装异服的外地人,也难怪皇帝会这么紧张地派曹喜来接燕晏回去。
燕晏还听说,北国的使臣这次来朝,除了向他们学习文化制度以外,还要跟他父皇求请一些有名望的贤臣匠师去北国协助他们国家兴建制度,推行汉化。使臣还诚挚地邀请皇室和朝廷中人去北国参加他们皇帝的登基大典,以示两国友好。
父皇特别重视和北国的友好往来,召集大臣商量出不少对策,比如允许北国商人来通商,给予他们方便,允许和北国人通婚,还建立了专门接待北国使臣的部门。听闻北国皇帝要邀请他们参加他的登基大典,早早就下旨让人搜罗来南国的特产,届时一同带去北国进献给北国皇帝。
燕晏能够理解父皇对北国的态度。北国虽然刚成立政权,还不稳固,但他们民族向来好战,人强马壮的。当初他们一口气拿下北边的皇朝时,朝中也有人担心南胡兵会直接越过长江攻打南朝,但南胡兵只是在江对岸驻扎了几天,就撤兵了,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能父皇就是担心北国皇帝某日心血来潮,会攻打他们南朝,所以才想尽办法要跟北国交好吧。
跟血气方刚的年轻北国不同,南国建立已久,到他父皇这一世已经有两百多年,朝臣和百姓已经习惯了安居乐业风平浪静的生活,父皇年事已高,经不起动荡,只想做一个守成之君,一但开战,对南国极其不利,所以跟北国示好是最好的选择了。
朝中大部分臣子也赞成此举,只有部分年轻武将不敢苟同,好像太子也不主张交好。但这些其实都跟燕晏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做好一个逍遥快活的皇子就好了,这些事情有父皇顶着,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太子哥哥嘛!
长江北岸,穿着一袭玄衣的男子负手遥望江面。阳光正好,洒在水面,波光粼粼,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见他看着隔岸久久不语,以为他是有什么想法,便揣测着问道:“单于可是后悔了?当初为何不一鼓作气,将那南国也一并拿下?”
许久,才听到男子喟叹一声:“南国皇帝对吾有恩……况且,如今还不到时候,南国还有可以借鉴利用的地方,此事在人前莫要再提起,以免落入南国人耳中,伤了和气。”
中年男子望着江对岸,似乎有些许不甘,但上位者已经发话,也只好喏了一声。
赫连皋又观望了一会儿,等起风了,风吹起了他的衣袂,他才转身道:“好了,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