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毓庆宫,汪狗子忙前忙后,伺候李邵梳洗更衣。
郭公公看了眼时辰,依照往日习惯,进去请示:「殿下,是时候用膳了。」
李邵正平躺在榻子上。
他刚洗了头发,长发披散着还未全干,嘴上道:「晚些吧,现在还不想用。」
郭公公闻言,稍显犹豫。
汪狗子赶忙小声与郭公公道:「殿下今日疲乏,还未缓过神来。」
既如此,郭公公也不好勉强李邵。
交代人把吃食搁在小厨房温着,他又扭头看了眼浑身没骨头一般的李邵,暗暗叹了口气。
疲乏吗?
在刑部坐着观政,怎么可能累着。
殿下又不是什么体弱多病的,撒野起来围场上能跑一天,陈米胡同里吃酒寻欢一整夜后还能去上朝,这种身子骨根本累不着。
说白了,就是没劲罢了。
刑部坐班,看那一卷卷的文书,哪里比得上作乐有趣?
自然而然就打不起精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没劲也比乱撒劲好。
郭公公可不敢让李邵去外头胡乱行事,老老实实去衙门,老老实实回来躺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汪狗子没有退出去,垂着眼帘一肚子心思。
他甚至没收着,故意摆出来叫李邵看。
李邵果然好奇起来:「你丧这个脸做甚?」
「殿下,」汪狗子上前两步,在榻子前蹲下身子来,小心翼翼道,「小的听说前几天永济宫里死了个内侍。」
李邵确有耳闻,只是没上过心。
宫里太监宫女嬷嬷无数,死一个两个的根本不稀奇。
「那小内侍叫卓平,小的与他原先还算熟,」汪狗子道,「没想到他、他突然就死了,好像是被永济宫那位给打死的,这真是、真是太可怜了!」
李邵这才有了些兴致:「被李浚打死的?当真?」
「您也晓得,小的之前就是永济宫做事的,问了认得的公公,他们都这么说,」汪狗子叹道,「真是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李邵睨他,「你既出身永济宫,你还不知道李浚是什么脾气?
我两次过去,话没说多少,就记得他那阴恻恻、神经兮兮的样子了,根本就是喜怒无常!
能被皇祖父关起来的‘好儿子",能是什么良善人?
他打死个太监,也不稀奇。」
「这倒是,」汪狗子顺着李邵往下说,「他那人确实阴晴不定,不过关了这么多年,据小的所知,此前也没闹出过人命。
卓平应该是头一个触霉头的。
那位殿下怎么突然就暴怒了?您说,会不会与辅国公有关?
辅国公下午去了永济宫,晚上那位殿下就砸人了。」
李邵摸着下颚,若有所思。
他知道徐简去过永济宫,而且是奉了父皇的命。
毕竟,没有父皇点头,徐简胆子再大也不敢去闯禁宫。
他私下也问过徐简缘由,徐简只说是为了定国寺的事,圣上不是怀疑那位,只不过多个人多句话,拐弯抹角问一问也不亏什么。
李邵便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