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回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本混乱的咸阳城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公子扶苏坐在甘罗的床榻之边,一个劲儿的问:“到底是谁,甘罗你倒是说出来啊!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如此之大,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你?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甘罗颇有些头疼,无奈说道:“首先,当晚夜黑月深,谁能看清谁的脸?再然后,不说是你。即便是我,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辱到我头上!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师傅还有祖父派人去查探了,你呢,作为秦国大公子,一天到晚这么悠闲,你不怕王说你?”“怎么不怕?”一想到自己父王冷酷的模样,公子扶苏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看着公子扶苏这般模样,甘罗看似无意,不经意说道:“对了,公子苏,你对于王位,怎么看?”“王位?”已经十五岁的少年虽然对于权势并不热衷,不过生在帝王之家,又如何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公子扶苏看了看四下无人,不由有些责怪说道:“还好这儿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被有心人听见了,恐怕还以为我有什么不轨之心,你呀,以后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
甘罗好像并没有看出公子扶苏想结束这个话题,又一次问道:“公子苏,你对于王位,怎么看?”
看着面前的小人儿,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公子扶苏却是从中看出了一丝认真。公子扶苏目光深远,带着说不清的情绪说道:“我能怎么看?甘罗,你是我的好友,这心事,我也就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大家都道父王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成为了这天下之主,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我弟弟之间,终归只有一个人能够继承那天下之位。说我没有幻想过?我自己都骗不了自己,我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能够坐到那个位置,自己又该如何?不过这些都是小孩子的想法罢了,我现在想起来自己就觉得很可笑。”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王对我越来越严格,对于二弟却是越来越喜爱。无论我在父王面前表现怎么优秀,换来的也不过是父王的淡淡一句不错,二弟无论怎么胡闹,父王也都会宠着他,让着他。甘罗,有时候我就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也很想和寻常的孩子一样,多看看父王的笑容,多听听父王夸赞我的话,可这些,都在很小的时候,深处的记忆里罢了。”
“甘罗,我想过了,王位不会是属于我的,父王已经对我不喜了,这天下终归是二弟的。现在你问我对于王位怎么看?没什么看法,本来就无所谓,现在更无所谓。”甘罗看着公子扶苏,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什么都知道,其实不仅是他自己,就连祖父,师傅都这样认为,王一直都对公子扶苏不假辞色,对于公子亥却的确是疼爱到骨子里,这将来的天下之主,多半就已经是公子亥的了。生在那堵宫墙之内,公子扶苏仿佛注定了这一生就该如此。虽然现在王正值壮年,不过朝中的局势如今也日益的变得诡异,已经有人站边公子亥了,甚至暗中对公子扶苏已经有所动作,可公子扶苏这边却还是整日在书房里读书,读书,读书。
甘罗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烦闷,看着一副深怨愁苦模样的公子扶苏,躺在床上的人儿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一把抓住公子扶苏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未言胜先言败,这是哪门子的想法?!公子扶苏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以前,我压根就不会管这天下之主谁来坐,不过现在,我既然已经做了你的伴读,我就不允许你如此颓废!他公子亥是得到了王上的喜爱,可这又如何?你公子扶苏就不会和他争一争,斗一斗吗?!”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开心!谁不让自己开心,你也不要让他人好过!你现在处在帝王之家,你以为你不争,不抢,就是心怀宽广,淡泊潇洒?狗屁!我实话告诉你,以公子亥的心性,若有一天他真的做到了这天下之主,恐怕你公子扶苏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公子扶苏面色惊恐的看着甘罗,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甘罗,仿佛不敢相信甘罗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甘罗一吐不快,这几天憋的怒气怨气闷气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心中舒坦了很多,看着公子扶苏这副模样,更是怒其不争,“怎么了?没听过这些话?我告诉你,要不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说这些,反正话我也说到这了,想怎么做,该怎么做,还是看你。”
公子扶苏还是一副惊恐的模样,“你。。。。。。。你一个大男人,居然用裹胸?!”
甘罗低下头,看到刚刚由于自己太过激动,这才把衣服不小心拉扯开来,此时自己的胸口正正对着公子扶苏。甘罗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一把推开公子扶苏,慌忙的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自己的胸口,结结巴巴开口道:“那个。。。。。。那个,哈哈,我是因为前几天胸口有些发闷,疼痛,这才让大医看了看,大医开了一些药,说这样裹着才能有效,什么。。。。。什么裹胸!胡说八道!”
跌坐在地的公子扶苏揉着屁股,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床上因为受伤面色不由得有些苍白,纤细的手腕紧紧抓着被子,一向聪慧胆大的甘罗居然也会露出羞赧的模样。“要是甘罗是个女儿身,一定很漂亮!”
公子扶苏不由得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胡思乱想什么,人家甘罗可是男儿身,再说了人家不是说了是因为得了病症这才裹上裹胸布,公子苏,你在想着什么呢?!”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开始甘罗的话,还是甘罗的胸,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公子扶苏干巴巴的笑了笑:“那个,我还有一些经义没有看完,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如果不想做我的伴读,我去给父王说,这次的事吓了我们一跳,想必父王也会答应我的要求吧。”
说完公子扶苏转身离去,甘罗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扶苏,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门口的身影顿了一顿,回过头,明媚的阳光带着少年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晃了甘罗的眼:“嗯,好,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啊。。。。。。”甘罗闭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了几天,甘罗的伤势完全好了。
王还亲自让甘罗进宫,问甘罗的伤势怎么样,甘罗恭敬的回答已经不碍事,并且透露出了想要一直做公子扶苏的伴读。王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甘罗这才离开王宫,第二日开始,依旧每天去陪着公子扶苏作伴读。
不过因为上次的事,每次来去的途中,甘茂都给甘罗配上了护卫,公子扶苏也不放心,暗中派人保护着甘罗。
清晨,吴双揉了揉酸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来,第一时间把眼光放到了桌子上的那朵开着正鲜艳的扶苏花。
拿出一个小本子,吴双直接在上面画了一笔,数了数本子上已经有的十几道笔痕,喃喃自语道:“已经十五天了。。。。。”没错,从第一晚做那个奇怪的梦开始,吴双已经连续十五天做这个奇怪的梦了。在梦里,她成了那个人尽皆知,甚至千万年来都有人赞叹他的天才神童,甘罗。她亲眼看着,甚至可以说是亲身经历过甘罗正在经历的一切,或者说曾经经历的过一切。这些画面让吴双都不由得怀疑自己到底是吴双还是甘罗。
梦境,太过逼真,让吴双这几天都恍恍惚惚的。
这朵从花店老板那里得来的扶苏也真是奇特,这么久了,依旧盛开的如此娇艳,就连母亲也不由得啧啧称奇,说这花捡的太值了,十五天盛开不败,母亲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朵花的生命这么强盛。吴双看着桌子上的这朵扶苏,心中确是流露出一丝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和自己连续做的梦有关,或许是这朵花本身就已经让吴双起疑。
吴双并不想把这朵花扔掉,无论如何,吴双都是唯物主义者,虽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的确让人匪夷所思,不过自己强迫自己去想:这不过是白天复习太累,这才导致晚上老做那个会连续的梦。
“干脆问一下那个老板吧?这朵花是他店里的,问问他,他说不定应该知道什么?”吴双这才想起来那个淡然,温和的花店老板。吴双匆匆洗漱完了,就穿着鞋出了门。一旁的母亲看着慌慌张张的女儿,不由得有些奇怪:“今天不是周末么?你这么早去哪?还是多睡一会吧,养足了精神才好学习啊!”吴双头也不回,“我去看看一本复习资料,看看能不能快点把它买回来。”
听到女儿这么说,母亲点了点头,嘱咐说着早点回来。
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身边这个面带焦急,步履匆忙的少女。吴双走的有点急,一不小心,直接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吴双后退了几步这才站稳,而被吴双撞到的人却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吴双赶紧道歉,因为窘况,吴双不由得急红了脸。
“我没事,你要是忙的话你先走吧。”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吴双不好意思抬眼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心中又装着一些心事,又连续说了几声对不起,这才匆匆走开。
“咦?刚刚的声音,好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