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冷哼一声,冲着另一个丫鬟努嘴:“杨柳,你把墨寻带到侧屋去歇一歇,今晚我俩守夜。”
墨寻眸底一闪,想拒绝海棠的提议,可肚子里头咕噜噜地闹腾,发软的身子已经先她一步做出选择。
“那就麻烦你了,若是困了就进来换我守。”
海棠侧过身子,直到墨寻进了角落处的侧屋,她才缓了口气,一溜烟钻进沈归荑房中。
“丹若。”沈归荑几乎没有犹豫,脆生生地唤出她的名字。
“哎,人家今后叫海棠!”丹若得意洋洋地冲到屏风后头的铜镜前,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眼尾直抽抽,“二皇子从哪找的人,易容手法这样精妙!哎,不对不对,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沈归荑笑了笑,竟也对她脸上的这层皮好奇得很,“自然是记得你的眉眼了,虽说易容能极大程度地仿造一个人的样子,可你本来的骨感走向,却是极难改变的。”
说着说着,就动手点了点她脸上的皮:“融合得这样好,对你本来的脸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不会!二皇子说这个叫海棠的在桓王眼底的存在感低,换了个人最是不容易察觉出来,真是的,本来我还想装成那个叫墨寻的呢!”
冬杏笑盈盈地凑过去:“什么二皇子?丹若姐姐,你的伤好了?”
丹若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一眼沈归荑,见她对“二皇子”这个称呼没任何反应,就知道江朝宴应该是跟她交了底,至于冬杏这个小丫鬟…。。
“好了!你瞧瞧,我现在一个打十个都不在话下,噢对了,我这几天来守着你们,却也不敢说太多话,我看你们都不曾吃他这宫里的吃食?这可不好,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可还有力气跑?”
果然说到吃食方面,冬杏的注意力就被忽悠走了。
“哪里吃得下呢。”冬杏惆怅地偏过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筷子的饭菜,暗觉可惜。
这要是放在之前,她一定能吃得一颗米都不剩。
不过刚才江公子来找了姑娘,现在丹若也来了,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有了转机,她和姑娘有机会活着回去了?
这样想着,冬杏心绪骤然豁然开朗,哪怕是桌上已经冷却的饭菜都突然有了食欲。
“奴婢好像又吃得下了,要不让奴婢再吃一点…。”冬杏可怜巴巴地望着沈归荑,在得到她的许可后,才胃口大开地又吃了半只烤鸡。
有了丹若守夜,沈归荑再也不用像前几晚一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从梦中惊醒,倒也睡了个踏实觉了。
沈归荑不知道江朝宴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为着保险起见,第二日一早,她还是写了几味研毒的药材,趁着丹若来送早膳时偷偷塞给了她。
……
苏景翎在书房内碾墨,不知不觉思绪飘的很远。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兄弟三个友爱和睦,后头宫里又多了如安这个调皮捣蛋鬼,兄妹四人跟着夫子上课、学骑术、箭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那是他六岁的时候,母后忧思过重大病一场,他去伺候时,亲眼瞧见母后目眦欲裂地扎着枕头底下的稻草小人,一遍遍地咒骂着“你去死”“你怎么还不死”。
那个稻草人像江贵妃。
想着想着,苏景翎觉得脑子里又开始出现几个人争吵烦杂的声响,这十几年来,他被这种声响折磨得寝食难安,性子也潜移默化地变得暴躁,还好他掩饰得极好,在父皇眼中,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聪慧得体的大皇子。
墨寻来敲门了,拉了一晚的肚子,饶是她强撑着,语气也不免虚弱了许多。
“怎么不在侧院守着,玩忽职守的罪过你可知道?”
“奴婢有要事禀告!”墨寻歪了一下身子,险些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