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王郎中嗅了两下油纸包里的东西,只觉肚子里的馋虫在不安分地勾着喉咙眼。
“怎么去了那么久?”他边说边拆纸包,“听叶家那丫头说,你去了宫里头?”
“嗯,在郡主宫里头待着呢。”
“如安?”王郎中上下打量起她,连卤肉都顾不得了,“那个刁蛮的小丫头,你在她宫里头,不怕被欺负?”
沈归荑惊叹如安刁蛮的名声竟在城里传遍了,连个郎中都有所耳闻。
“不会,郡主对我好着呢。”注意到王郎中盯着自己袖子底下的手,她索性把如安救了她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
王郎中惊呼一声,赶忙从椅子上坐直身:“你是被北疆那些人?!我就说看你这丫头进来时的样子不对,手伤了吧?!拿来我看看。”
“在宫中看过了,折了……得等两三个才好呢。”沈归荑不在意地撩起袖子,目光平淡,“宫里头的太医你还信不过啊?”
“那要看是谁。”
王郎中皱着鼻子,不服气地顶了一句,这丫头怎么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
“周太医,你信不信得过?”沈归荑觉得王郎中有时容易老小孩老小孩的,便起了逗他的心思,“哦不对,应该问,听没听过?”
王郎中一顿,有片刻失神,过后突然笑着摇了摇头,把卤肉摊在面前,陶醉地吃起来。
“周……太医,我为何不认识?想当年,我还跟他打过架呢。”王郎中灌了一杯酒,知足地摸着肚皮回忆道,“他这个人,心思重,胆子小,不过也正是这样,才选去了太医院。”
沈归荑点点头附和:“我祖母也这样说。”
“你祖母?你祖母当年……”王郎中突然没了声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塞了几片肉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道,“这肉不错,不错,下回多买一些啊……”
哪知沈归荑耳朵尖得很,一把拽过油纸包威胁道:“我祖母当年?你们,你们认识?”
王郎中急得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刚才怎么就一时嘴快了呢!
“哎哟,丫头,也没啥事,你别问啦!”
“嗯?”沈归荑声音拉长,眯着眼注视着王郎中,两人对视了一会,沈归荑把油纸包塞给冬杏,洒脱利落地扭过头,“冬杏,咱们走。”
“哎,哎,你这人!”王郎中见她真的踏出后院门槛,心中一慌,三两步冲上去把人拦住,“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你祖母是我说的。”
“当年呢,我和你祖母,周太医,还有太医院里另一个叫李什么的,师出同门。那时候啊,你祖母脾气暴,做事雷厉风行的,当年京城里几乎没有女子学医,你祖母为了走这条路,其实也吃了不少苦。本来呢,我们几个是在城里盘了个铺子,就在望角楼那一块儿呢,你祖母专门替妇人们看诊,我和周太医就负责别的。”
王郎中走到椅子边,自顾自地坐着倒了杯酒,挑了两颗花生米在嘴里,继续说道:“那年,皇帝大赦天下,说是从民间选几个医术精湛的人去太医院。”
“你们都去选拔了?”
“那倒没有,我和你祖母都不爱掺合到宫里头去,起先我们都是不愿意的,后来嘛……就出来好些砸场子的,把我们的铺子砸得七零八碎,还说你祖母医死了人。后来这事,还是宫里头的人出来摆平的,作为答谢,你祖母就得进去做女医官,伺候各位贵人们。”
沈归荑觉得这事有股说不出的奇怪,怎么偏偏是那个时候,祖母他们的药铺才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