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萧景主持朝会,颜柳并没有参加今日大朝会。
今日本无大事,在一众官员例行公事禀告完手上的事情后,顺天府尹突然出列说了朱娘子的事情。
萧景坐在上首,听完顺天府尹的话,饶有兴致地打量下面站着的朝臣,人心浮动啊,后面要热闹一段日子了。
“孤知晓了,诸位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臣以为朱娘子是孤女,无本家亲人可靠,被休后无处可去。符合三不去中的有所娶无所归,臣认为胡大人不休弃她才是君子所为。”
站在末列的人大胆先出列发言。
朱娘子的夫婿是正六品官,也在这朝会之上,胡大人听到顺天府尹的陈述,就已经出列跪在朝堂之上。
此时立刻叩首道:“臣绝无宠妾灭妻的想法,府中内外应酬都是由内子出面,绝没有意图让妾室出面迎来送往的打算。
臣家中略有浮财,绝无侵吞内子嫁妆的意思,臣愿以性命保证。”
萧景好笑地听着这两人接连不断的话,还是眼界有限啊。在朝堂上,这案子里面的宠妾灭妻、和离与否……统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婚书上朱娘子是“夫婿”。
站在朝堂前列的众人沉默不语,心中盘算的是胡大人置外室、纳妾是不是属于通奸?胡府上的庶出子是不是属于奸生子?
胡大人做到了世俗意义上的男子所有该做的事情,朱娘子也没有出仕,甚至不事生产,她的地位和优渥的生活都来自于胡大人。她做的也是妻子的事情,若只是因为婚书上的两行字就将她定为“夫婿”,这也太不公平了。
萧景直接点了站在最前列的宰相,“许相,你觉得此案该如何处理?”
许相是大楚的第一位女宰相,她在天授一年科举入仕,之后辗转各地为官,因为为官清正、能力卓着、深受百姓爱戴,升为户部侍郎,之后又被拜相。
许相是朝堂公认的端方君子,宽厚待人、温文儒雅,是朝堂的肱骨之臣。
许相从另一个角度阐述此事:“本朝科举和举荐并重,进士出身等上几年才得官位的比比皆是,而且往往是外任到偏远地区。京官最贵,胡某能留在京城并得到工部的差事,是朱家给他的帮助。而工部更看重人的实干能力,并不会因为他没考上进士而限制他的晋升,这才能让胡某升为工部主事。
臣以为朱家对胡某有大恩,胡某却在恩人刚去世时纳外室,声色犬马,全无一点感恩之心,有忘恩负义之举。
臣请废除胡某身上的官职,令朱娘子休弃胡某,将其逐出家门,朱娘子再择良缘。”
“哈——许相不负仁善之名啊。”此话刚出,就有人阴阳怪气道,说话的正是长兴侯,执掌素衣卫至今的柳仪。
许相转向跪着的胡某道:“你们成亲时是个什么章程?是在哪家拜天地的?是你接的朱娘子还是朱娘子接的你。”
“臣的岳母在世时,催促臣与内子成亲,成亲就较为仓促。彼时臣在京中没有宅邸,本想租赁宅邸做为婚房,但臣的岳母说不必浪费钱财,也不用举行繁琐的仪式,只要摆上几桌宴请同僚就行。”胡某先是铺垫了一番,才回答许相的问题,“臣是在岳母的宅邸拜天地的,臣从后院接内子,我们之后绕城一圈后又是回到了府内拜天地。”
柳仪道:“那就是在朱娘子拜的天地了,朱娘子的母亲可曾坐在高堂上?”
胡某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柳仪慢条斯理道:“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进牢中就想起来了。”
这进的自然是素衣卫的牢中,素衣卫发明的酷刑比前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一个人想起十几年前成亲的事再容易不过了。
萧亨皱眉,道:“这里是朝堂,不是你素衣卫的牢房!胡主事更不是素衣卫的犯人!”
旁人惧怕素衣卫,他可不怕,无论如何,胡某不能入了素衣卫的牢房,进去了里面胡某说什么还不都是要看素衣卫的心意。
萧亨又道:“他们成婚的时候必然有许多人见证,让刑部查探一番再说,此事尚有许多不明了的地方,应当容后再议。”
柳仪抬眸,冷冷地看着萧亨,道:“我见多了这种蠢物,朱娘子的母亲必然是坐在上首的,否则他就不会摆出这种样子。这样忘恩负义、不守规矩的人就该被阖家处斩!”
她的话表明了素衣卫的态度,那就是胡某是妻子,朱娘子不孕可以抱养孩子,也可以隐瞒着别人让胡某悄悄借腹生子,假做是朱娘子所生。
但绝不能正大光明地纳妾,无论朱娘子是不是把她当作妻子看待,无论胡某做了多少符合这世间夫婿该做的事,无论胡某是不是承担起了夫婿的责任……婚书上胡某是妻,那么他就不能有任何逾越之处。
别说朱娘子不能生,就是朱娘子不想碰他,整日流连于青楼,他也只能守贞,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旁的想法。
柳仪转向上首,道:“臣请将胡某阖家下狱,彻查他们历年来不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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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亨皱着眉,他觉得这种处罚太过了,长兴侯是要置胡某阖族于死地啊。
但他心中明白长兴侯这么做的理由。
女子通常会在入朝为官前就诞下子嗣,毕竟入朝后你修养一年半载官位就不知被谁抢了,至于说坚持不修养,你在想什么啊?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修养没官可做大不了去书院教书。
所以受限于客观的生理结构,她们的子嗣稀少,连性别都无法掌控,更不用说是贤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