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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机关算尽（第2页）

芙蓉双手掩面，周身抽搐，胸腔里发出了深沉的呜咽。我赶紧走过去，扶着她肩头柔声地说：“芙蓉，难过什么，都是孩子他妈了，该高兴才是啊！”

“林中权，把爪子拿开。”芙蓉低声呵斥道。

“不，你如今是弱势群体，我得好好呵护。”

“请你放尊重一点。你也算男人么，半点儿脸皮也不要，真有你那鬼老爸的遗风。你要再这样没脸没皮赖在这里，不光对你不好，也许对孩子都是悲剧！”芙蓉依然不饶地说。

我好像被砸了一闷棒，抱着脑袋差点儿晕厥过去。这恶婆娘怎么这样寡毒，总拿锋利的刀子戳我稚嫩脆弱的心脏？“周芙蓉，你敢对我儿子做什么我跟你没完……”我低沉地咆哮一声，然后好像受了重伤的猛兽，冲出了病房。

我来到医院花圃的葡萄架下，坐在冷冰冰的石凳上。天开始下雪了，阴霾的天空布满纷纷扬扬的雪花。我的心在流血，火红的艳丽刺激得我想一把火将这个世界烧得干干净净。我木木的大脑里面好像都是糨糊，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我又看见老爸那焦核桃一般的头颅，两只招风耳一扇一扇，眼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焦灼与不安。

“滚滚滚，你这臭老爸怎么老扭住我不放手？”我暴躁地朝他跺脚，却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声。原来是猴子的老婆刘小眉，我踩着她的脚了，她皱着眉头嘴里咝咝地抽着气，送我一个甜得化不开的微笑。“哎哟，我的林哥哟，不是当爸爸了，怎么在这里装疯？”

我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回她一个笑脸说：“小眉是你呀，病房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刘小眉将手里的一只保温桶打开递给我，说：“林哥还没有吃早饭吧，这是我专门给你煨的土鸡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我瞥她一眼，见她也笑眯眯地望着我，满脸阳光灿烂仿佛春风沐浴样子，水波荡漾的眸子亮晶晶，显得风情万种。我赶紧将目光转到一旁，讪讪地说：“小眉你弄错没有，不是我坐月子！”

刘小眉把保温桶塞到我手里，说：“没弄错，你娘子那里也有，你就放心的吃吧。”我说谢谢，只好坐下喝那滚烫的鸡汤。香气氤氲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出来了，赶紧用手拭去。其实我本不是轻易动感情的人，但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清晨，我真的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

刘小眉坐在我身旁的石凳上，问：“林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听她这样一说，我突然眼前一亮：“小眉，你要能有时间就好了。”

刘小眉笑道：“不就是时间？我有的是。”

我说：“是这样的，工地是我抓的主要工作，那里最近事情多，我得经常去那里，你看……”

刘小眉说：“既然这样你就去吧，猴子和你都是哥们儿兄弟的，你媳妇不就是我姐妹？”

“那就谢谢你了，你真给我解决了大问题。”我大喜，紧紧地握住了刘小眉的双手。

我拽着刘小眉到了病房，将她介绍给芙蓉，然后逃一般离开了那里。

我在工地待了三个月。

工地上的人都说，我是工作狂，白天整天待在工地巡视着，晚上还要熬夜写材料。其实，我知道不是这样，我是拿工作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怕闲，因为一闲下来就要想儿子。为了儿子我不得不离开医院，因为我知道芙蓉的德行，万一她真对我儿子下毒手，我不是要抱恨终身？至于晚上，我则以“正义”的笔名，撰写揭发黄鼎礼的材料。这可是技术活路啊，因为我知道的他事我也有份，我起码得保护自己不是？

我曾经几次开车回平常，办完事情就去医院。不过我只能做贼样偷偷看看儿子，看完之后就悄悄离去。时间让我同芙蓉之间产生了仇隙，也只能让时间来慢慢销蚀。现在我当然不能再提离婚，不是愧对芙蓉，重要的是我有了儿子。儿子，才是我的唯一。

芙蓉和儿子出院回家后，刘小眉还是经常去照顾，我每天都给刘小眉打电话，询问儿子的情况。刘小眉说你那小崽子真是人精，整天吃的好多，这么小个人儿居然能笑得咯咯的，声气呀脆得赛过了银铃铛。听着她夸张的吹嘘，我感觉又见到了儿子林笑生，他那胖乎乎模样和甜美的笑容在我心中扎下了根。

余下的日子我就想苗苗。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想她，她好像幽灵无时无刻地总浮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邪，我一直告诫自己忘掉她忘掉她，可她却如鬼魅一般与我如影相随。无数个难熬的夜晚我在睡梦中与她幽会，醒来以后却是一场空。我用最尖刻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可是我好像中了毒上了瘾，始终不能改变我的思恋。我曾经以为，只要她还在平常市，我就一定能追求到她，现在看来，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苗苗是多么实际的女人，原来她早就瞄准了对象，这个对象就是黄鼎礼，平常市炙手可热的人物，跟着他，她什么没有？

我真是傻瓜，还觉得苗苗清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清纯的美女。

我整天待在工地，弄得何如斌也老陪着我，一会儿说陪我去桑拿，一会儿说陪我去歌厅，好像我是在卡拿他。我诚恳地对他说：“何总，我们是兄弟，我要怎么着会告诉你，不会客气。你忙自己的，千万别管我。我只是担心工程，总觉得人在这里踏实一些。”

何如斌疑惑地看着我，说：“林哥，那我走了啊。”

柳小翠倒经常来电话发短信，说她想我，整夜整夜不能睡，还威胁我要到工地来找我。我说：“美女你不是吧，我回市里开会还见着你跟着一个男的逛街，手拉着手好亲热，难道你有分身术？”

局办公室罗主任悄悄告诉我，我的局长助理居然被撸了，不过还是保留了公路所所长职务。我知道黄至权开始发威了，他任职这么久现在才开始动作，显然局班子中有不同意见。不过我对这消息没有什么不满，既然仇家是你顶头上司，你要不想被穿小鞋怎么行，也许我的苦日子这才刚刚开头。

这是一个周末，好难得的休息日子。工人都放了假，工地上冷冷清清好像荒芜的土地。对于放假本来不关我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给何如斌打个招呼，让他给工人放一天假。“何总，有《劳动法》在那里摆着，你自己可要做得严丝合缝。”何如斌虽然把工程分包给了大大小小的承包头，但每个月总得放一天假吧，不然工人们闹起来可不得了。

我待在工地指挥部办公室，闲得无聊就上网聊QQ。QQ是精神抚慰品，能让人短暂忘记痛苦。我在上面认识了一个名叫“人比黄花瘦”的美女，正和她瞎侃着呢，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不熟悉。接通是一个女声，银铃样清脆，我一听就热血沸腾，原来是苗苗！“是你老人家啊，怎么想起我来？不是玩消失了吗，手机号码又换了？”

苗苗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悠然居’。”

我说：“美女，这样可不好，你不是有贵人相伴左右吗？”

她那里沉默了好一阵，却哧哧笑起来。良久方说：“哥们儿，不是你有了新欢了么，还想脚踩几只船？”

这就有些恶毒了，明知道我与柳小翠不来电，还想生拉活扯。我说：“谢主龙恩，我看新欢就算了，我是有妇之夫，我认命。”

“不说这了，说了就是气。我这里准备了鸿门宴，就看你这傻獐子入不入席。”苗苗下着套地说。

我呵呵地笑。“不就是准备了刀斧手？好的，我来。”

“什么时间？”

“马上出发。”

“你不请假？”

“我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我一边接电话一边朝停车场走。一个半小时后，我已将车开到“悠然居”，将车泊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