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想来打工后厨还有一个洗盘子的活儿,你要也想来我就让厨师给你留着。”萧行算是听明白他的敌意了,还真不是冲自己,摆明冲白队。那估计白队记在备忘录上那些骂人的话也是冲他去的。
“不用不用,我有你们白主席联系方式,天天在学生会给他打工呢。”唐誉再次恢复了春风般的和煦笑容,“没事了,一会儿加菜再叫你,今晚多谢。”
萧行点了下头算是礼貌回应,然后就被其他桌的顾客叫走。桌上的火炭刚好崩了个火星,将三人的沉默打破。陶文昌拆开消毒纸巾擦了擦手,无奈地说“这确实是不好哄的那一类。”
“是吧,真的难难难哄。”姚冬表示同意。
“不过你真的要哄吗先说好,我对萧行这个人没有什么个人偏见,我觉着他很不错。”陶文昌边说边往前看,在走走停停的服务生中搜索到萧行的身影,“但是,咱也得考虑考虑现实,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靠梦想,对吧”
他没深说,但相信小冬都明白。小冬的家庭能在20年前做虫草和珠宝,做到如今已经不是普通小康之家了,只是不显山不露水而已。可萧行显然处于另外一面,刚开学就忙着找兼职。
与其说,将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再产生经济上的矛盾,不如一开始就选对路。
这话放在这里,陶文昌也不确定小冬能不能听进去“先吃肉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谢谢昌昌昌哥。”姚冬这才拿起筷子,将萧行刚刚亲手剪下来的那块牛肉夹到碟子里来,其实道理他都懂,但架不住喜欢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行的家庭条件,但照样没拦住自己动心。
吃完这顿饭,陶文昌和唐誉两人送姚冬回宿舍,在宿舍楼下面姚冬加了唐誉的微信。由于姚冬嘴甜,轻而易举又多了个哥哥,临走的时候唐誉还说过两天来给他送水果零食。
结果,昌哥和唐哥刚走,转身的功夫姚冬又溜出了宿舍楼,奔着刚才那家烤肉店而去。
此时此刻的东食街比刚才更热闹,颇有些夜市的风格,琳琅满目的小吃摊就足够变成一条风景线,如果饿着肚子那可以从这头吃到那头,每一家店的风格都不同,绝对不重样。姚冬不想空着手去找,在奶茶店门口犹豫了一下,进去,再出来,手上就多了两杯饮料。
他给大萧买了一杯奶茶,给自己买了一杯纯咸奶盖。他总是喝不惯大都市里的奶茶,因为口味和家乡的味道相差甚远。
每天睡醒一杯茶才是他的生活习惯,用特殊的茶砖来煮,加牦牛奶,然后在碗里放糌粑和油酥,再放上一小把盐。每家藏民的奶茶口味都有细微差别,可喝起来同样油润可口。
喝完奶茶吃糌粑,光是想一想,姚冬刚吃完的烤肉完全不顶事了,只想再吃一顿。
时间刚好是晚上9点,就是大萧下班的时候,但是姚冬并没有能准时等到他的预备,因为他太了解打工人的现状。
准点下班,几乎不可能。他从小就跟着萧行,从小吃摊到小卖部,萧行帮那些人看店,从来没有准点走过。再大一大,萧行就去台球厅帮忙,人少的时候萧行会偷偷开一张桌子给自己,用来写作业。
那时候,姚冬一抬头就能瞧见他,14岁正迅猛拔高的萧行冒出了青少年特有的那份单薄,穿黑背心,在一帮哥哥姐姐当中混得游刃有余。
他会聊天,把台球厅的姐姐们哄得笑个不停,那些打球的人就会给他买点水,时不时给点小费。萧行拿了钱也不存,溜出去买刨冰或者烤串,回来往自己面前一放,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义气。
“你写什么呢”他还会低下身,两条胳膊分开支在自己左右两侧,压在自己身上,看着作业本上象形文字一般的藏文。
实际上藏文并不象形,而是音节,和汉语完全不同。可姚冬却不敢说自己写了什么,那是自己偷偷给大萧起的藏文名字。
不知不觉,他写满了一整页,心也跟着一整页的藏文跑了。
现在时间已经超过9点半,可是烤肉店仍旧热闹,仿佛今晚的用餐高峰刚刚开始。站在外头干等着实在太傻,姚冬干脆逛起食街来,结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卖花的小女孩。
“大哥哥,要花吗”小女孩抱着一捧玫瑰花。
姚冬的回忆顿时飞回老家,在他们那里也会有一些藏族小孩这样问游客,只不过怀里抱着的不是鲜花,而是小羊羔。高原鲜花罕见,可有的是牛羊,只需要花几块钱就可以抱着白白软软的小羊羔拍一张合影。
如果特别聊得来,有时候小孩会不收钱。
“要吧。”姚冬架不住她的眼神,掏钱买了她所有的红玫瑰。
一大捧红玫瑰,36支,拿起来在手里算是一大捧。姚冬不知不觉又转回烤肉店,目光透过玻璃窗朝里寻觅,结果没发现大萧的身影
糟糕,他不会就在自己逛街的这几分钟里下班了吧
千万不要这么赶巧啊姚冬仿佛一条遭遇水逆的鱼,简直干什么什么不顺。顾不上说话顺不顺,他进去问了另外一位服务生,才确定萧行确实是下班了,不过现在应该还没走,在员工更衣间换衣服。而员工不走门店的迎客通道,会从后门离开。
原来还有后门忽然因祸得福,差点就在正门傻等了。姚冬谢过之后奔向餐厅的后门,左拐右拐,员工通道刚好在一条小巷的尽头。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这里,只希望自己没错过他离开的时间。
开门声和脚步声就在这时响起,姚冬兴奋且期待地看向那扇门,高大的人影果真出现了,就是他等了一晚上的萧行,然而,却不是一个人。
除了萧行,显然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这怎么办姚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捧玫瑰花,脑子一热就蹲进了黑暗无光的墙角里,同时捡起地上的废弃纸箱,盖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鸵鸟藏头大概就是如此,但好在四周光线条件不好,他完全藏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