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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产仔 4(第1页)

四节

“玉英!”

恐惧的时间是那么地漫长。正当玉英的目光在快速搜索着每一个角落的时候,黑黑的门洞里传来了方升的喊声。随着声音飘落,方升快步出现在房间的中内。

玉英移过惊恐的目光,惊喜地盯视着方升回应道:“升哥!你回来了。”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更多的是惊颤与渴望。

初见玉英躺在床上,背靠着高枕,一脸惊恐的表情,方升的心很是疑惑。不过他发现,玉英的表情变得好快,没等自己到得面前,就见她已经换了一副神态,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个小包裹,笑着告诉道:“恭喜你做爹了!你得了一个儿子。”

“哎呀!我出门怎么这么不会挑日子,挑了一个最不该挑的日子。玉英!今天我出门也不早,你怎么不告诉我,难道想躲着我啊?如今这么一场大喜事就我一个人最晚知道。”惊喜不以的方升,说罢便抱起孩子反复打量起来,那动作隆重得就象抱着整个世界。他喜不自禁地把孩子的脸放到鼻子底下闻着、嗅着、磨蹭着,每一个动作都象一个老练的父亲。

坐在床上的玉英,幸福地听着、看着、同时还向方升讲述道:“其实就在你走后不到一盏茶的时辰,我就发觉肚子隐隐做痛,可是又没有办法把你追回来。如今你讨了轻松,妈和香儿可累坏了,她们忙到刚才才去吃饭。……”经过了这一场人生的巨变,在丈夫面前,玉英的话比往日多了许多,她真想把自己跨世纪一天的经过和喜悦,一鼓脑儿通通告诉丈夫。

“升儿,你回来了?恭喜你做爹了。”方妈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送儿子一个恭喜。

兴奋不以的方升听到招呼声,目光立刻从儿子的脸上移开,回头看着刚进门的母亲,迎着回应道:“妈!您来了,玉英刚才还在说您今天辛苦了,才吃完饭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升儿,你还没有吃饭吧?”方妈没有直接回答方升,而是换了个话题。

“还没呢,肚子也不饿。”方升收回目光,陶醉地注视着孩子的脸,心不在焉地回答。

“升儿,别喜饱了,你还是趁早去吃点饭,完了好让香儿一块儿收拾厨房。不过,今天是香儿做的饭菜,不太好吃。饭是黑糊糊的稀饭,菜也煮得不象是菜,咸的咸,淡的淡,烂得有点象猪食了。多亏了大家都高兴,吃什么都有味。”方妈说罢,来到方升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孩子。

到了这个时候,方升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临出门,还踮着脚打量一下方妈怀里的孩子后,这才快速离去。

方妈把孩子仍又放回到玉英的身边,同时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你怎么把香儿支走了?产妇房里不能离人。生孩子与阎王只隔着一层纸。刚生完孩子的产妇都有些心虚胆小。我是过来人,知道一个人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害怕的心里。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害得我饭都还在喉管里就急着来了。”

“妈,确实是我错了,不单是误了您吃饭,香儿走后,我真的害怕极了。”

方妈没有继续上面的话题,而是转用语气问道:“升儿回来多久了?”

“他刚回来不久。”

“玉英,你的棉被床单放哪儿啦,我要拿它给升儿另开一个床铺。”方妈突然转换话题问玉英

“全在柜子上面那一格。”玉英也不问为什么,只顾看着儿子的脸高兴。

这里方妈忙碌着。只一阵儿工夫,方升又喜孜孜地进来了。进门看见母亲在钉被铺床,他几步走到儿子的床边,眼睛看着儿子,嘴上却问道:“妈,这么晚了铺床干什么啊?你今天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去吧,这里有我照顾他们就行。”他说罢,又把儿子抱了起来。

方妈正忙着,听方升这一问,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你这么快就吃过饭了?我这是给你另开个床,这两个月你不能和玉英同睡,她生完孩子骨头都散架了,要恢复两个月。如果不好好休养,将来落下病根治都治不好,严重的还会送命。”方妈当着儿媳妇的面把利害告诉儿子。

面对母亲的嘱咐,方升没有回答,玉英更没有吱声,她内心生出一种由衷的感激。自己从怀上孩子就没有见过母亲,在娘家的时候母亲也没有说过,现在婆婆当着两人的面,道出了其中的厉害,这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玉英心里认为,自己的母亲也只有这么细致与体贴吧。

几个人在各自的幸福中沉默了一阵,方妈一边忙,一边打破寂寞吩咐道:“升儿啊,明天吃完早饭,你去玉英娘家报个喜。最好接了孩子的外婆一起来,她忙不赢的话,三朝那天来也行。明天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家里要准备三朝酒。平儿虽然能帮点忙,他那个性格你也知道,一眨眼工夫没管着就溜出去了,指望不了他,只有接客的事可以交给他去办。”

“妈,您今天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去吧。”玉英觉得,婆婆今天太辛苦,饭也没有吃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催她早点回屋休息。

方妈把该做的和该交代的事都做完了交代完了,一旦休闲下来,忽然觉得腰酸背痛。她一手撑腰,一手捶背地继续对方升嘱咐道:“升儿啊,你也睡吧,新床可能有点不习惯,不过,过两天就好了。晚上孩子要是哭,灶间炉子里热着开水,你用开水冲半勺红糖水喂他。如果怕做不好,你来叫我帮忙。”

“是,您快点休息去吧。”方升抱着儿子一边回答,一边送母亲离开。

方妈走了。玉英因为交接了一生中的两个时代,从今以后,她就是一位肩负着重大责任的母亲了。就在方升与她交谈的时候,她竟不由自主地很快睡着了,用梦来洗去这一天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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