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垂头思考如何回话,忽听贵妃对众人厉声嘱咐,“事关王爷体面,今天的事若往外传一个字,全部打死。”
她只好吞下辩驳的话。
原本还预备扯一个新的慌。说自己是白老爷在外与姘头生的私生女,为掩人耳目养在府里。如今是用不上了。
要知贵妃娘娘对齐王李辞向来上心,一应吃穿用度都预备最好的。连开蒙读书,文章学问这样的事她都要亲自过问。
李辞九岁那年,亲生母亲康皇后染病突然离世,此后皇上便将他交给贵妃养育,一养就是十一年。
有人说,她待李辞比对亲儿子还亲。
这厢贵妃摆驾,拉起絮儿一只手握住,“不知怎的,与你很是投缘。”那双狭长凤眼将絮儿上下照看,的确是个姿色出挑的美人。
她边看边叹:“哎,辞儿可惜。几个皇子里头数他生得最好,也最聪慧拔尖。若不是那年……”
说着忽然顿住,往絮儿手背轻拍,“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将王爷治好。”
絮儿脑中“嗡”的一声响,如遭雷劈。她何时会治病来着?
原来去年秋天,贵妃张罗着为齐王娶妻冲喜。放出话来不限姑娘家世,只要样貌出众,性子和软,最好通晓文墨。
白老爷闻讯跑到媒婆那儿吹嘘絮儿是药王菩萨转世,娶了能治疑难杂症,死了还能婚配冥间。
里外是活着和死了两场婚事,开口就要七万两银子。
贵妃娘娘居然准了。
这厢絮儿还不知内情,本能地辩解,“娘娘明察,小女被白家歹人算计了,并不会医术。”
“你想走?”贵妃眉间微蹙,撒开她的手。
“白家欺君,本宫自去拿人。如今七万两银子被哄了去,这会儿你突然说要走,保不齐是合伙骗财。别忘了,你与王爷的婚事是过了礼部的,皇上也知。若惹出有碍皇家体面的事,引来龙颜大怒,哪管你们一家是什么关系,只问欺君之罪。”
絮儿暗暗揣摩她的意思,横竖是不放人。
她使劲把眼睛揉得通红,“娘娘明断,小女贱命一条无足轻重,可王爷事大呀。白老爷找人测过我的八字命格,说是天煞孤星,会克夫!”
听得贵妃眼皮微跳,“当真?”
当然是假的咯。
她哪里知道如何批八字算命,只要能逃过这桩婚姻,说她杀人放火也使得。
“不敢隐瞒娘娘。只怕小女陪在王爷身边,非但冲不好,反倒把他克死了。”
贵妃微微启唇,忽然顿住又什么都不说了。染着蔻丹的指尖轻敲在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长舒一口气,“那你说如何是好?”
见她略微放软语气,絮儿乖乖福身,“娘娘有所不知。白老爷有个姑娘叫月儿,长得貌若仙子,性情温柔如水,八字又好。原本是放她来冲喜的,白老爷舍不得,这才绑了我来。”
她杏眼滴溜溜转两圈,观察贵妃的面色。见她表情舒展,唇边浅笑,心道有戏。
白家如此坑害原主,就别怪她拉着他们共沉沦。
一起毁灭吧!
果如所料,贵妃听罢淡然笑起来,“既如此,派人传那白月儿来,给本宫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