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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撑场子（第1页）

春雨心里咯噔一声，他就知道顾五公子这时来肯定是寻了帮手，要帮孙公子脱身，但班主那边又有交代，难为了他们做下人的，只能胡乱搪塞。

“回客观的话，孙公子他身体不适，似是旧疾发作，此刻正在那边胡同的宅子里养病，今日唱不了。但我们这儿还有别的名角，一样唱得极妙，客官先随小的去雅间，待小的拿了册子来，您点一个喜欢的曲目可好？”

顾崇简听了这话，有些沉不住气，正想说什么，却被顾红秩扯了一下衣袖。

“这话唬一般人就罢了，来唬我们，是拿我们不识数？”褚栖月冷声道，“今日我们来，定要见孙兰桡。你们做不了主，就让金班主来。”

春雨知道来者不善，朝褚栖月三人又行了礼，立刻回身去寻金班主。另一名小厮赔笑把三人先请进去，带他们上了楼，在雅间里给他们倒茶喝。

大概半柱香之后，一身江湖气的金班主匆匆进来，他的视线扫过在场三人，眸子转了转，笑意里透出一股子油滑，“顾五公子，两位客官，不是春雨撒谎骗你们，孙公子真的病了，都下不了床。我正请郎中给他看呢。”

“放屁。”

褚栖月丝毫不给金班主面子，只好整以暇地吐出这两个字。

金班主脸色一变，他在京中行走多年，开了这家戏楼，培养了数位名角，那些来看戏的多是达官贵人，也都给他几分薄面。

又因他蒙受绛衣侯庇佑，而绛衣候又和魏国公交好，连带着他也能在魏国公府这棵大树下乘凉。就是正三品以上官衔的官老爷来了，也都看在这段缘故上对他以礼相待，像褚栖月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客官好大脾气，但小人说的是实话。”

金班主的语气冷了几分，又有些拿不准这个俊美至极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顿了顿又对顾崇简说：

“顾五公子，还请您帮小人劝劝这位朋友。若搁在平时，小人今日定要请三位去胡同里探望孙公子，以证小人清白。但今日丁侯爷请了内务府的薛大人来看戏，小人少不了要亲自招呼伺候一番，实在腾不出身，还望海涵。”

面纱下，顾红秩轻笑一声。

这位金班主抬出绛衣候丁墨和内务府薛鹰的名头，是想让她们知难而退了。

若今日只有顾崇简一人来，他自然能得逞。

只可惜，燕王殿下也跟着过来凑了热闹。

“原来丁侯爷和薛大人也在啊。”褚栖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本人和他们是旧相识，班主不如把人一齐请到这房里来，我们叙叙旧。”

金班主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显然没想到这人如此大的口气。半晌，他呵呵笑着，又看向顾崇简，“顾五公子，小人知道安国公爷和丁侯爷是私交好友。眼下这样，不太合适吧？”

他是吃准了顾崇简年纪小，又是庶出之子，料定顾崇简不敢为了一个戏子得罪父亲的友人，没成想顾崇简油盐不进，天不怕地不怕，翻了翻眼皮道，“那不正好，请丁侯爷和薛大人一块过来坐呗，我也孝敬孝敬他们。”

金班主的脸色难看起来，笑容都僵住了。他算是弄明白了，今天这顾五少爷猪油蒙了心，是铁定了要来砸场子。只是不知顾五少爷到底找了什么帮手，才能如此嚣张。

他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褚栖月，随即把心一横，真按顾崇简说的，把丁墨和薛鹰都请过来了。

等人进了屋，他悻悻地想，他倒要看看这三人怎么收场。别说安国公府一个庶子，就算安国公顾善亲自来了，少不了也对这两人客客气气。

他就不信这京中还有谁能不看这两位大人的面子，因此便等着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几人出丑。

没成想，从不假以辞色的薛鹰见着了那俊美至极的男子，竟是愣了一愣，然后规规矩矩作揖，又笑着调侃：

“表哥，你不是从不听戏的吗，怎么今日也有兴趣来戏楼了？怪不得呢，刚才老金说有客人非要请我们过去，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你也不提前让人告诉我一声，不然哪用你请，小弟这就领着丁侯爷来拜访了。”

闻言，金班主猛地怔住，薛大人说什么？表哥？他望向褚栖月的眼里都带上了惊恐的情绪，颤巍巍道，“敢问薛大人，这位阁下——”

薛鹰正要回答，褚栖月就微微抬起下巴，淡然道：

“本王是顾崇简的姐夫，今日来是给他撑场子的。”

他口气寻常，但众人都为之一怔。

金班主脸上青紫交加，乍一看就和唱戏的扮上了似的，实在精彩。他顿了顿，才回过神来，又在慌乱之中屈膝跪在地上，给褚栖月磕头道：

“燕王殿下，请恕草民失礼。草民有眼无珠——”

褚栖月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起来罢，用不着你跪。”褚栖月望着他的头顶，心平气和地说，“还是那句话，你把孙兰桡找来。”

金班主诚惶诚恐地起身，低着头不敢直视褚栖月，只暗暗地瞥了绛衣候丁墨一眼。顾红秩留意到他这个动作，垂下眼眸，凑到褚栖月耳边说了什么。

上次在桃花源上，薛鹰见过顾红秩一面，刚才一眼看到她，就认出是她。现在他看到顾红秩这样亲昵随意，就贴在他二表哥耳边说话，倒让他有些诧异。

而面前这个褚栖月，也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个表哥。只见褚栖月子在她说话时，用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眸光望着她，眼中盈盈，仿佛揉入了星光。

他印象中的二表哥，可从来都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他还记得有一年他办寿宴，请了褚栖月。

当时他找了京中最出名的歌舞伎，又叫了府上最美貌的婢女陪客，可褚栖月却连这些女人的手都没有摸一下，离她们八丈远，连边都不让沾，就好像让佳人相陪，是自己被占便宜。

因此，当薛鹰看到他的二表哥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服服帖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望着这两人，久久没有回神，只想着，难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