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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行将就木（第1页）

戚掌院，您是说曾大人没救了吗？”福寿公公的脸色微变，颇为痛楚震惊地上前一步，急切询问。

戚掌院转过头看他一眼，顿了顿道，“刚才第一眼看到曾大人的脸色，我就觉得他多半是没指望了，再一诊脉，他体内的剧毒已然渗入他内脏，救不了的。我给他开药，顶多能拖延一时半刻。”

福寿的神情变得分外凝重，沉默了片刻又道，“戚掌院说他体内有剧毒，不知这剧毒从何而来？”

戚掌院在某些方面和柳芳宗类似，却又比柳芳宗的脾气要臭很多。也难为他在太医院和皇宫大内里待了大半辈子，却一直醉心于医术，一点都没受到权术的耳濡目染，和世故这二字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因此听到福寿这问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答的，直接道：

“说了是剧毒，那必然是外物入体产生。”

“戚大人的意思是说，是有人给曾大人下毒了？”福寿更进一步地问。

戚掌院点头，却又道：

“我只是医者，只有诊毒解毒的本领，不是神探，福寿公公若问我下毒之人是谁，那我猜不出。但既然公公问到这儿了，那我也多一句嘴。曾大人虽是在顾公爷府上毒发，但不一定是这府里的人给他下的毒。我若是顾公爷，若想让一个人死，怎会蠢到他在我府上做客时，对他下毒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此话一出，福寿公公的老脸一颤，心想这戚掌院可真是个老棒槌，该他说的他说，不该他说的他也说。这人若不是医术高明，整个皇宫的人大病小病都要仰仗他，他早活不到今日了。

“戚掌院说的是，正是此理。”褚栖月在这时开口，“既然曾大人真是被下毒，那这事关重大，应该请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调查，务必要捉出这个谋害曾大人的凶手。”

福寿沉下眼眸，没有言语。

出宫前昭庆帝关起门来，对他吩咐过几句话。按照昭庆帝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闹大，尤其不能惊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因为这两个衙门一旦出马，牵动的就是整个朝廷的眼线。

昭庆帝还说，曾因要是真在安国公府咽气了，要是真有安国公府谋害曾因赤裸裸的证据，那他直接把人证物证带回宫中便是，这期间切勿把任何旁人牵扯进来，若是没有证据，亦已惊动了旁人，那宁愿不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知道昭庆帝说的旁人，指的就是燕王褚栖月。

此刻褚栖月就站在那里对他虎视眈眈，还有已经改头换面当了燕王妃的顾三小姐。他深知这两人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夫妇一齐来了，现在褚栖月又说要请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保不齐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他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把圣上给的差事办砸了。

“燕王殿下，瞧您这话说的，曾大人是倒在安国公府，这件事怎么能声张呢？”福寿露出憨厚的笑容，一脸真诚道，“这样一来，不是把您岳父顾公爷都给牵扯进来了嘛！老奴出宫之前，圣上可是特意嘱咐过，说这事不能影响到顾家的声誉。顾公爷，您说是否？”

顾善沉声道，“曾大人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在安国公府中毒，我怎能不给他和圣上一个交待——”

福寿打断他的话道：

“顾公爷，您是什么样的人品，圣上心里有数。曾大人和您是君子之交，圣上也都看在眼里。再者，人做事总有个理由，曾大人在您府上出了事，对您有何好处？您是疯了才会对他下毒，老奴也是疯了才能往此处想。”

顾善皱眉，“但让曾大人中毒的凶手——”

“这个国公爷也不必担忧，等老奴回宫中向圣上秉明情况，圣上自会派人暗中调查。”福寿笑呵呵道，“但老奴相信，这肯定和安国公府的人没关系，一定是有外人要陷害你们，想来一招借刀杀人。”

顾善不言语了，只是沉着眸子去看曾因的脸。

曾因生的本是端庄俊逸，但此刻脸色青紫中又透出病态的枯白，已经让人无法再将病床上的他，和往日那个神采飞扬的中书侍郎联系在一起。

他的判若两人，预示着他命不久矣。

这让顾善有些无法接受，一个时辰前曾因还与他煮茶论书，意气风发地谈古论今，怎么好像才一转眼，他就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了？

这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再一想到曾因是中毒才变成这样，而下毒之人故意在安国公府如此作为，不仅是想害死曾因，还想把谋害曾因的罪名扣在顾家头上，顾善这心里的火就蹭蹭地往上冒。

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还不是泥人。

“燕王殿下，微臣记得您和柳神医交好，不知他是否在京城中？”戚掌院坐在桌边写完药方，交给伺候的下人让对方去抓药，随即想到什么，抬头询问。

褚栖月答道，“柳神医已经离京去云游了。若是他在，今日曾大人中毒，无论如何也要请他过来瞧瞧。”

戚掌院也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遗憾地摇头道，“柳神医的医术还在微臣之上，虽然微臣认定了即便是他来，曾大人这种情况他也没法子，但也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手上会有什么灵丹妙药，能为曾大人多续一会儿命，也是好的。”

众人听到戚掌院的话，再去看曾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都是黯然。

福寿公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似是有些站不住了，问道，“掌院大人，您看曾大人能挺到什么时候？”

戚掌院捋了一把山羊胡，笃定道，“最好也熬不过今晚。”

“既如此，真得去知会曾家人了，得让他们来见一见曾大人啊。”福寿公公有些犯愁地皱眉，显然是觉得这差事十分棘手。

一个而立之年的中书侍郎，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身上也无病无灾，结果忽然就在做客时中毒，如今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这让他的家人怎么接受得了？

等曾家人来了，肯定要闹起来讨一个说法，他少不了又要费尽口舌安抚他们。

可再麻烦，也必须得让曾家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