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帝走到沈子筠的密室口,他突然站住了。
福寿公公以为他要进去,便向霄云使眼色,萧云会意,便把们打开了。
昭庆帝站在密室门口,看着沈子筠正在密室里向门这边张望。
他心想,刚刚问过话的沈子甯无疑是说了实话;赵夫人一心想让两个儿子脱罪,又对沈太傅恨之入骨,必然也是说了实话的。现在看起来,只有这个沈家大公子沈子筠不老实。若是沈太傅已经把秘密告诉了沈家的人,也就只能是告诉他了。
昭庆帝没想进这个密室的门。他转过头走了。
“福寿,你让楚门主这边派人去趟京城,把榆钱坊的那个楚月颜秘密押解到这里来,也关进密室。去办差的人不要刁难她,他想带什么东西来便带什么东西,就说是沈家大公子要面见她。”昭庆帝小声对福寿公公说。
福寿公公躬身,”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他没有马上走开,“圣上,您这会该休息了,临时寝殿就在这边。”他边说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密室。
昭庆帝这一路折腾下来,进了行宫又封又赏的,刚刚还问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也是有些累了,便跟着福寿去休息了。
他心想,这个沈子筠远没有说真话,过后还得仔细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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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傅带着人躲在钟山上,只等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见蒙超和蒙越带着玲珑坊的人回来了。
他一看他们的狼狈相,便知道没有拿回舆图。
“太傅,那几张图都被燕王的人搜走了,我进密道的时候,那个密室的门是开着的。我们跟他们的人交了手,杀了其中一个统领,便撤回来了。”蒙超见了沈太傅赶紧回禀。
沈太傅皱着眉头看着玲珑坊的几个人,“杀了燕王府那边的一个统领吗?我们的人又留下活口了吗?”
玲珑坊的人回道:“被杀的那个应该就是燕王府的暗卫统领白宵,他的伤势看起来很重,应该是死了。那个苗疆丫头又放了烟雾,我们没敢恋战便撤了出来。我们有两个兄弟撤退时被强弩射中没跑出来。”
沈太傅摇摇头,看着蒙超和蒙越,“你们两个都出来了,不影响明日的行动就好。”
蒙超面露愁容,“太傅,那几张舆图都被燕王拿到,对我们明天的行动太不利了。因为那其中一张图就是我派人手绘的清秀观的平面图和地形图。上面已经清楚地标示了燕王夫妇居住的地点。他们一看这个图便知晓了我们明天强攻的意图。他们必然会在观中设埋伏。而且,我料定,他们明日必然会把现在围在县衙附近的几百强弩手调上山守卫清秀观。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强攻清秀观堪比登天还难。”
沈太傅示意蒙超和蒙越到旁边一处隐蔽又清净的地方说话,“两位先生,葛牧巫师不是派了人整合了沿途的西凉谍者组成一只可以偷袭的队伍吗?我虽不知道他们具体多少人,但是你们定的计划不是让他们从清秀观后面的山崖上山,奇袭清秀观的后腰吗?我们明天的强攻只是明修栈道而已。谁都以为后山都是悬崖,是上不来人的,所以便不会守在那边。一旦燕王的人腹背受敌了,便会乱起来。而钓鱼翁正在跟无鱼道长比武。到时二位先生不就可以趁乱杀入观中取燕王夫妇的性命了吗?老夫只是不知你们那股奇袭的队伍是不是也有高手呢?如果有,那就更有胜算了。”
蒙超紧锁眉头想了想,“太傅,那股谍者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惯于做出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而且里面高手众多,比玲珑坊这些人要高出一筹。只是我怕燕王把那三张图一起看时会揣测出一些端倪。若是他们对后面的悬崖也做了防备,那我们那股奇兵就成了他们的下酒菜了。”
沈太傅正色道,“这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绝密部分,连老夫本人都不清楚你们布局的细节,应该走漏不了消息。这个事情连玲珑坊都还被蒙在鼓里,估计燕王那边也无从知晓。我认为燕王府那些人靠揣测是猜不出来的,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从万丈悬崖上突袭上来!总之,我们这次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必须全力以赴。”
他顿了一下,“只是你们是怎样能在同一时间一起进攻,我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蒙越道:“我们西凉的谍者爬上悬崖后会给我们发出布谷鸟儿的特殊鸣叫声。如果那时候,钓鱼翁还没有离开清秀观去比武,我们就再等等。他们是以我们强攻为信号同时行动。不过这一切还得保密,玲珑坊这边只有您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闻言,沈太傅点头道:“我之所以借一步来这里说话就是要保守秘密。”
他这是真心话。
目前他手下能让他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自从谭先生受伤和易先生殒命后,玲珑坊的行动就几乎没有成功过。
不但如此,玲珑坊的几个掌事还都觊觎玲珑坊副坊主的位置,真心实意为他做事的几乎没有,所以他只能依仗西凉这边的力量了。
他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下大棋,手中没牌怎么行。所以那由西凉谍者组成的秘密力量也是在沈太傅再三要求下,而且是对西凉人做了重大让步才谋成的一支力量。
西凉人虽答应了沈太傅的要求,但是整个布局和人员调配都由蒙超和蒙越来主导。
沈太府也隐约地感觉到,在大周朝,他这边的力量是越来越被昭庆帝和燕王给蚕食了。
若是他还有用,那就是他手中紧握着的大秘密是有分量的。
西凉人认为这个大秘密完全能把大周朝的内部搞乱。
而西凉人趁乱出兵之后,沈太傅能不能借助西凉的力量掌控大周,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沈太傅知道西凉人的胃口可是大着呢,即使是成为他们的傀儡也得有真本事。
沈太傅完全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现在也是在借鸡生蛋,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心想,实在不行,便是鸡飞蛋打,他就是完全投靠西凉,当一个西凉人的奴才也比在大周成为众矢之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