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份,天气依然炎热。
吴晨叼着根烟坐在抱月湖边,借着水气纳凉。
他双眼茫然,流露出一丝愁苦,一只手不停的摸着脖子上挂的那块旧怀表。
三个月了,他始终无法面对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微风吹起他短碎的头发,露出一张忧郁的脸。
吴晨今年二十岁,大二学生,说不上英俊,但却极有性格。眉毛如两把大剑分开,双眼灵活,鼻梁高挺,嘴巴紧抿,严肃时,整张脸如雕塑般棱角分明,有种让人说不清楚的独特气质。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肩宽腿长,全身皮肤闪耀着黝黑健康的亮光,穿着的黑背心下没有半寸多余的脂肪,看着就极具爆发力,这全是被他父亲给逼出来的。
吴晨的父亲老吴在徐河市卖早点,别人卖早点是凌晨五点起床,他却每天两点必定起床,然后逼着吴晨练一种功夫。
这种功夫名叫“蝎子倒爬城”,这可是受大苦了,每天要头向下,脚在上在墙上苦练两个小时,这简直就是他小时候的噩梦。
从五岁到二十岁,他一直练了十五年,练出了一副好身板,在最初看过蜘蛛侠后,他也试着在学校没人时爬过教学楼,头向下,脚在上,仅仅是利用教学楼上的墙缝,他二十分钟就倒爬上了二十多层,这让他一度幻想着去做一身蝎子形衣服做一名城市蝎子侠,最后也不了了之。
三个月前一天早上,老吴在监督吴晨练完功后出摊时被车撞倒,送到医院后已经不行了。
吴晨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这么早离他而去,这让他无所适从,特别是想到父亲十几年如一日的教他练功,以往所有的怨恨都一并化成了思念,让他每天悲痛不已。撞到父亲的车逃逸后并没有找到,妈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回了老家,整整半个暑假了,他就没有笑过。
吴晨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他的铁杆好兄弟“苦瓜”。
苦瓜大名叫“王彬”,他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五的个子,头发自来卷,脸上的几粒麻子让他显得有点凶悍。他脖子跟肩膀几乎要连在一起,虎背熊腰,小手臂能顶上一个姑娘的腿粗,身上仿佛藏着大象的力量。为人憨厚直爽,对朋友恨不得掏出心来敬着你,外人都说他有点差心眼子。
但苦瓜对吴晨真是没得说,吴晨说往东,他决不向西,平时就爱猫在吴晨家里,调皮捣蛋,吃油条一次能吃二十几根,喝起豆浆来,不管老吴剩了多少,他一个人能全喝完。吃这么多,他得运动啊,平时出去立眉竖眼,就等着跟人打架。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动手就兴奋,见血就眼红,小时候,因为跟着他打架,吴晨没少挨父亲的打,每到这时,他一撸袖子,如鲁智深一样挡在吴晨身前,任由老吴把他后背抽烂也决不离开。所以,谁在吴晨面前说他有点差心眼儿吴晨跟谁急,他顶多是有点生瓜蛋子,心眼却最是直正。
整个暑假吴晨都一直哭丧着个脸,苦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憋屈。
这时,有一对情侣沿着湖边走了过来,相互依偎还有说有笑。苦瓜一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瞪起一对铜铃一样的眼睛,“秀恩爱,死得快,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信不信我一脚把你们踹河里去?”
俩小情侣吓得连正眼看他也不敢,他则如一只得胜的公鸡,用下巴送着小情侣落荒而逃。
苦瓜一转头准备向吴晨邀功,但看见吴晨还是摸着那块破怀表,悻悻的说道:“你说你,人家都是盘翡翠盘核桃,你整天盘一块儿破坏表算怎么回事儿?”
吴晨瞪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这块老式怀表确实挺普通的,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但既然是怀表,想来年数也不会太多。这个怀表,一直是吴晨他爸老吴挂在胸口。
出了车祸后,吴晨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也清楚的记得医生把这块怀表交给他时候说的话。
“你爸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还有心思把这破表含嘴里。”
这个暑假里,吴晨一直在想这件事,为什么父亲会把这个怀表放进嘴里,这个怀表是有秘密吗?但不管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怀表有什么秘密,不但破旧,它还是个坏的,指针永远的停在三点五十分四十秒。
但苦瓜同样也是瞎看,看了半天,苦瓜疑惑说道:“这个坏的怀表,以前吴叔一直戴着,现在轮到你了?这是你们家传家的宝贝?”
吴晨苦笑,这要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也许会让吴晨以为是挖苦他,因为这么个坏怀表,怎么能成传家宝?但说这话的是苦瓜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疑惑。可他还没有回答呢,身边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好怀表!”
正研究这块怀表起劲的苦瓜一听这声音不认识啊,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西装,留着中分头的人站在河边,这人大约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看着非常文气。
苦瓜把怀表交给吴晨,然后向上提了提大裤衩子,斜眼看了看这人:“哟,你穿成这样不热啊?捂痱子玩呢?离我们远点啊告诉你,哥们儿这几天火气大,等下鸳鸯腿发作,把你踢河里可不好玩了。”
这人不以为意,诚恳的看着我:“我能看看吗?”
这不废话吗?这是父亲留下的,是念想。苦瓜自然是能看的,他想看却是连门也没有。吴晨把怀表挂回脖子上:“不能。”
他这这还是极为礼貌的,苦瓜可不一样了,他歪头看了看这人:“我说你是不是合计着扯断链子抢表呢?来来来,你抢,你只管抢,而且你抢了后,苦爷让你先跑五分钟,我要是逮不到你,苦爷从此跟你姓。”
西装中分头微微一笑:“这位小兄弟火气好大,我不抢,我出三百万买。”
正在撸胳膊挽袖子的苦瓜楞了,吴晨也楞了,不由得细心打量起这个人来,这人看这怀表的眼神很是贪婪,虽然他在尽力掩饰,但他不住的偷看,如果边上没人,他几乎都要抓耳挠腮了。
这可真是奇怪了,他本来就对这块怀表有些怀疑,因为这块怀表是一直挂在父亲脖子中的,可他赶到医院时,为什么父亲是从嘴里掏出来的?他直接的想法就是,有人想抢这块怀表,所以撞了父亲,不过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却证明这件事,因为他实在看不出这块旧怀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钱了不起啊?一赶三不买,一赶三不卖,你觉得你出三百万能吓着我们啊?你出三千万我们也不卖。”
苦瓜赶苍蝇一样挥着手,两眼大睁盯着西装男,大有再不走我揍你的气势。西装中分男刚要说话,不远处有个女声传来:“苦瓜哥,你这是显摆你有把子力气吗?你就不能跟吴晨学学稳重?”
俩人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夏小暖的,一齐转头看,一个姑娘正背着双手眼含娇嗔的看着他们。